東宮。
天朗氣清,萬裡無雲。
在蒞陽長公主接到謝玉的死訊後,打開了那封他離京流放前留下的手書。
時至今日,她才知曉往日寧國侯府前那幅‘國之柱石’的匾額是用什麼換來的。
如今這層層台階在她眼中,宛如一條鋪就鮮花寶石的不歸路,看似美好,實則危險。
去通傳的仆從已然返回,太子願意見他們。
“母親。”蕭景睿見長公主不曾動作,擔憂出聲。
他剛從南楚回來,便知曉了謝侯的死訊與那些塵封的真相。
也是他勸蒞陽長公主將此手書交給太子。
母親不願揭開真相,他身為人子不能逼迫尊長。
但他不能坐視不管,否則日後寢食難安。
如果說此時金陵城中還有人敢翻開舊案,隻有太子殿下。
蒞陽長公主拍了拍蕭景睿扶著她的手:“無事,進去吧。”
……
議事廳。
朝輕遙遙地看到那對母子:“蕭景睿昨日回京,長公主今日便過來求見太子殿下,真是,歹竹出好筍。”
往日寧國侯府中各懷鬼胎,天泉山莊淪為爪牙,怎麼就教導出一個溫和寬厚的蕭景睿。
隻是可惜,蕭景睿並非謝玉親子,這一真相也已被梁帝知曉。
否則由他去禦前代父認罪,應當比蒞陽長公主順遂。
朝輕看了眼那對摯友。
雖然他們都不看好,雖然他們已經尋了言侯爺作準備,但這兩人依舊心懷希望。
那段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那些真心相待過的親朋好友,他們該是希望不止有他們記得。
蕭景琰親自出殿迎接,雖為東宮太子,但言語間不乏對蒞陽長公主這位姑母的尊重,對於蕭景抱有善意。
進殿後,蒞陽長公主見梅長蘇和朝輕竟然也在東宮,喉中的諷刺之語也說不出來了。
梅長蘇的謀算使得寧國侯府覆滅,她怨;朝輕救了她的女兒和外孫,她亦感激。
而且她聽景睿說,他在南楚時也曾蒙賞金樓這方江湖勢力相助,否則離開南楚怕是要麻煩許多。
朝輕:對外人,怎麼可以做好事不留名呢。
“朝輕姑娘,綺兒來信說近來身體好轉許多,多謝你給她的藥方。”
“謝小姐有求生之心,又舍得花銀錢,我這個大夫自然是要善始善終。”
蒞陽長公主對於朝輕的態度並不意外,她也不再多說,轉向蕭景琰。
“景琰,我此次前來是有要事與你相商,外人不方便在場。”
兩個‘外人’一個垂眸不語,一個暇整以待。
蕭景琰婉拒道:“蘇先生如同我本人,樓主於我有恩,此處並無外人,姑母有話儘可直說。”
蒞陽長公主還在遲疑,梅長蘇見狀開口。
“兩位今日前來應當是為了謝侯的手書,不知兩位看後有何感想?”
蕭景睿詫異:“蘇先生怎麼知曉此事?”
“那主意便是他給的。”蒞陽長公主的目光中又多了兩分忌憚與懷疑:“你早就知道手書內容。”
“是,但天下人還不知,長公主殿下,你們姐妹情同手足,這些年可有故人入夢?”
蒞陽長公主瞳孔微縮,忍住淚意,提出要將手書交給太子。
朝輕心中微歎,她也是被感染了,竟也存了希望。
梅長蘇製止蕭景睿想要拿出書信的舉動:“我們並不想要這封手書,太子殿下想請長公主殿下幫一個忙。”
“蘇兄!家母深居簡出多日,太子殿下若有差遣,不妨讓景睿代勞。”
“景睿,就這件事而言,你能做的才是有限。”
今日景睿陪著長公主來到東宮,謝玉的手書又被景睿拿著,梅長蘇相信他也一定看過裡麵的內容。
蕭景琰上前一步,言語間帶了兩分懇求:“姑母,景琰既已提出此事,那便隻有您才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