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孤刀麵露擔憂:“我接到消息,監察司的人已經入城,但未見監察司指揮使的蹤影,擔心明日商討有異,想要同你商討一番,看看是否要派人前去搜尋。”
對於單孤刀的憂慮,李相夷卻是不讚同的:“師兄,四顧門隻是江湖門派。朝廷若是無意於盟約,大可一口回絕,何必做這等小人行徑。”
“我聽聞那監察司新上任的都指揮使,一向行蹤難尋,神鬼莫測;貿然搜尋,恐怕才真會壞了明日的大事。”
單孤刀再三相勸也不見李相夷回轉,隻得起身放棄:“好吧,那便聽你的。”
臨走前單孤刀又補了句:“相夷,若明日這位都指揮使還不出現,我等怕也隻能束手無策,屆時再行盟約之事,難於登天。”
話已至此,李相夷也不再說什麼安撫之言:“師兄放心,有我在,登天也絕非不可能。”
重新合上院門後,房頂處有一人飄落院中:“你這師兄才是小人行徑。若真是心有不安,大可派人前去監察司落腳處詢問,何必在這兒推諉於你。”
“都已答應簽訂盟約,起碼明麵上四顧門與監察司地位相等,他方才這話要是傳出去反倒是落個下成名頭。”朝輕接過自個兒的青玉竹簪,反手將發髻綰起。
“剛才你沉浸於劍招之中,倒是讓我先察覺到院外來人,這才被劍風挑落發簪,可不是我輸了。”
話一句接著一句,李相夷一時不知先回應哪一句。
“是,改日我們再比過。朝朝,師兄他並非有意,隻是太重視四顧門了。”
朝輕哼了一聲:“我與他不熟,隻是說出我所看到的一切而已;那監察司都指揮使上任之後,從未有殘害忠良的名聲傳出,倒是讓他搶得先手。”
李相夷與朝輕相識多年,中間雖有分離卻並不影響兩人情誼,他曉得一時間是難以轉圜朝輕對師兄的印象了。
也罷,日久見人心。
“說起這位都指揮使,我聽說他箭術無雙,可於百尺外射中飛蟲翅膀,箭痕卻如雪破一般無影無蹤,所以江湖人稱破雪弓。”
李相夷取了珍藏的蜜紅茶開始沏茶,討好之意明明白白:“朝朝,你知這位指揮使性情如何?”
“指揮使啊,不知性彆,不知背景,聖寵優渥;而且我還知道一個情報,指揮使擅長使鞭,不比使弓差。”朝輕注視著四顧門門主行雲流水般的沏茶動作,笑眯眯地給出了答案。
“所以要是指揮使不願簽訂盟約,根本不會答應;而皇兄日理萬機,指揮使也是朝中要職,又怎會因此懲戒寵臣。”
取來一隻白瓷蓮葉杯,注入香如蜜糖的紅色茶湯,兩相照應間杯底的魚紋似是遊動起來。
“好喝。我宣布,你現在也是會沏茶的大俠了。”
李相夷笑著搖頭,給空了的茶杯注入茶水:“明日事了後,我打算擇日辦一場四顧茶會請那位指揮使喝茶,其餘來的都是江湖俠客,品行上我可做保,你可願來”
“唔……”
麵對青年眼中的期待,朝輕趕緊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壓一壓心裡的衝動:“我聽說四顧茶會上來往的都是江湖豪傑,都是萬人冊上排得上名號的,我這初入江湖……”
“不會。四顧茶會隻是我的私人茶局。大家都是因心中俠義相彙於此,斷不會有人排輩論位的。”
朝輕略心虛得撥弄著垂落身前的小辮,但她已決定讓監察司指揮使去了。
“相夷,你知道嗎?監察司都指揮使這人有點迂,見了我很有可能會道破我的身份的。”
朝輕起身坐到青年身邊,安撫他的失落:“他那個脾氣我皇兄有時都沒辦法,鬨的動靜大了,哪裡還能瞞的住。我還想同你在這兒小青峰好好遊玩一番,我們都快一年沒見了。”
過去這一年她忙著接手監察司一應事務,又得抽空去雲隱山同婆婆學習奇門遁甲,若非她身法絕佳,真是拆成幾半都不夠用的。
李相夷下山時隻想用手中的劍,維護公平正義,創立四顧門也是為了創造一個鋤強扶弱的武林江湖,但真的坐到這個門主位置上,他才明白身不由己這四個字的含義。
朝朝作為當朝親王,所要顧及的不會比他少,甚至更多。
“好吧。那你找好落腳的地方了嗎?”
朝輕點點頭:“過會兒我就下山去了,等你忙完可不知要什麼時候,我得先好好玩一玩。這扁州城我還是頭一次過來呢。”
李相夷心中忽然生出一點兒委屈和鬱悶。
當門主,真的好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