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葉飄轉落地,堆起金黃無數,它們將在冬日積攢力量,以待來年春日的盎然。
即便金陵城是大梁國都,也避不得秋風蕭瑟。
梅長蘇坐在馬車中,望著近在咫尺的金陵城,心中出乎意料的平靜。
不知是否因為回到金陵的緣故,這幾日有故人入夢。
夢醒之後,心中是分外輕鬆,雖不記得其中詳情,但想來是個好夢。
“蘇哥哥。”
梅長蘇放下車簾:“怎麼了?”
飛流指向他手邊的花盆:“這個芽,好像大了些。”
“是,長了高了半寸。”
“這還沒入金陵,就已有了兩件好事。”梅長蘇輕撫過小芽:“看來這裡果真適合養病。”
飛流歪了歪頭,有些疑惑。
可是他記得阿姐說過,蘇哥哥的病在根治前去哪兒都養不好,除非給人打暈了事。
蘇哥哥和阿姐,到底誰說的對啊……
馬車忽然停下,車外很快便響起打鬥聲。
飛流喜歡習武,見梅長蘇點頭後,直接鑽出車廂看。
可惜這兩方實力不成正比,飛流就瞧見了個尾巴。
蕭景睿與言豫津一個是寧國侯之子,一個是國舅言侯之子,也就比穆霓凰小了幾歲,兒時常跟在其後玩耍,故而三人間倒也有些情誼。
噔
點到即止,穆霓凰利落收劍:“長進不小,倒是能接下這些招了。”
敗的更快些的言豫津嘴甜道:“霓凰姐姐,咱們下回能不能不在這麼多人麵前打啊,輸了很丟臉的。”
“好。下次單獨試你。”
穆霓凰翻身上馬,看了眼跟在蕭景睿與言豫津身後的馬車,裡麵坐的應當就是他們口中的客人。
穆霓凰方才就察覺有人盯著她,目光灼灼,卻不給人絲毫惡意,如今一瞧是個十幾歲的俊秀少年,麵露遺憾。
應當也是習武之人吧。
景睿作為天泉山莊與寧國侯府的兩姓之子,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結識了不少江湖人也屬正常。
想到江湖,穆霓凰便想到了兩年前有緣相識的女子。
也不知朝輕姑娘眼下在何處。
若非金陵城中勾心鬥角,倒是真想請她來做客切磋。
穆霓凰沒再停留,帶著人馬進了金陵城。
而蕭景睿與言豫津在路口分開後,他帶著梅長蘇一行人向著寧國侯府走去。
兩行人都未察覺到,在他們之後,又有一輛樣式尋常的馬車駛入金陵城中。
穆霓凰回穆王府換下戎裝,便直接入宮拜見梁帝,得知梁帝要為她搭建迎鳳樓來比武擇婿。
她雖不願,但帝令難違。
隻得求梁帝允她與十名文試前十者一一比武,再決定最終人選。
穆王府手握十萬鐵騎,穆霓凰也在南境鎮守十年,於名於利都不宜強硬相逼,故而梁帝敲打了幾句便同意了。
隨後又同好友夏冬,位列懸鏡司四大掌鏡使,說了幾句話後,穆霓凰便出宮回府。
一進門便知有客來訪。
隻聽那站在堂中的青衣女子說道:“郡主,我來挾恩圖報了。”
因著今日種種而糟糕的心情在此刻有了好轉。
“我還當姑娘已然忘卻了這份恩情。江湖茫茫,讓霓凰有心也無處可尋……”
隨著走近了幾步,聲音戛然而止。
“姑娘這眼睛是怎麼了?”
雖不是枯敗的灰白之色,可這莫名變了瞳色總是讓人心生不安。
朝輕摸了摸自個兒的眼睛:“嚇到郡主了?犯了舊疾,休養一段時日便好。”
穆霓凰搖搖頭,又不知這人是否能看見:“我倒是不曾嚇到,可需要我讓人請太醫過來瞧瞧?”
“這倒不用,我不才也是個大夫;隻是想在郡主府上借住些時日,還麻煩郡主不要讓旁人知曉我在這兒。”
穆霓凰一口答應下來。
朝輕失笑道:“郡主就不怕我是被人尋仇追殺,或者犯下彌天大罪,來這兒躲災的嗎?”
“姑娘會嗎?”
“我與朝輕姑娘雖相處不多,但當年那場戰役中,姑娘助我良多,還親手救治了四百五十位重傷兵士。”
穆霓凰正了神色,說出的話霸氣十足:“穆王府一向恩怨分明,隻要不違背道義,姑娘永遠是我穆王府的朋友。”
“這就不必了。我與郡主相交就好,既然如此這段時日來就麻煩郡主了。”
穆霓凰親自領人去了客居的院子,路上免提了幾句:“金陵城中風波不斷,穆王府勢必引來各方關注。朝輕姑娘若是在這兒住的煩心,城外還有幾處僻靜的園子彆莊。”
朝輕隨口調侃一句:““家資不菲,讓人豔羨。郡主也不必一口一個姑娘,直接喚我名字便好。”
“我這一生無父無母,也不講姓氏,郡主也不必覺得失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