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又是一年。
理想共同體建立第六年。
這一年很不尋常。
此時理想共同體已經完全覆蓋世界東南北三個方向,隻有中心的帝都以及帝都南方的大裂隙還沒有攻下。
但卻隻能被迫停止,因為帝都居然對南方的大裂隙出手了。
他們的動作牽連到了理想共同體,具體來說,是讓整個地底蟲族都發生了變化。
這些蟲子逐漸變得暴躁。
先前已經圈起來進行養殖的蟲子還好,仍舊和一年前一樣比較溫和。
但野外的蟲子卻變得越來越難以接近。
直至最近,它們在看到人類和動物的時候,居然都不保持中立和謹慎了,而是直接暴躁地發起攻擊。
而且這種情況還不是個例。
帝都的探子打聽到情報,據說南方所有領地都已經在大規模往北撤離,遠離大裂穀。
整個南方大陸都被帝國拋棄了,數不清的人湧向帝都周圍,以及理想共同體的領地。
一時間相當混亂。
而與這件事同時進行的,是大批人馬從帝都出發前往北方。
他們迎麵撞上了一眼看不到儘頭的絕望圓石牆,還有各個理想共同體治下的領地。
這些人沒能回去,但身在帝都的某些人卻發現異常,加強了對帝都外領土的調查。
原本他們應該還是一無所獲的,但由於蟲群的躁動,有大量流民甚至是領主都居無定所,這些人還多數都湧向理想共同體的領地。
那可是一整個南方的巨量人口,忽如其來的衝擊之下,即便是以理想共同體的效率一時間也無法全部管理消化。
其中有些人在了解了這裡的體製後,更是落荒而逃。
這些大部分都是特權階層,又或者是企圖渾水摸魚的流氓土匪之輩。
理想共同體可以是所有人的天堂,但唯獨不能是他們的。
隨著混亂頻發,消息終於是捂不住了。
這一年,理想共同體的存在徹底暴露。
它的存在與製度被傳播開來,一時間帝國殘存的領土各處都在討論著這個新的勢力。
許多人被其中的美好吸引,拖家帶口地試圖遷移過去。
而這一點也被某些人看在眼裡
帝都,宮殿內。
喬瓦尼急得頭都要禿了。
“這是哪兒冒出來的龐然大物!”
“我的天呐,大法師保佑…”
他念叨著,將理想共同體的相關資料做好彙總,又命人抄寫了許多份,隨後急匆匆地跑到帝國會議大廳,把資料分彆交給皇帝以及各路高層查看。
這一次終於沒人忽視他的報告了。
“一個沒有貴族與皇帝的共同體,管理者全都是賤民的後代,隻有創建者是個天生的很會擺弄方塊的有天賦者,還算能入眼。”
起初,大廳中參與會議的某些人還強裝鎮定,給出了這樣的評價,但繼續看下去,他們就有點坐不住了。
理想共同體的忽然出現使得帝國人心惶惶。
但許多人不但不害怕這個新出現的敵對勢力,反而還都在想著往理想共同體的領土趕。
帝國人口已經有流失的趨勢。
“什麼,居然有這麼多賤民叛國?”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反叛勢力了,得出重拳!”
當皇帝與大臣們仔細研究起理想共同體的一切,他們意識到了事情的嚴肅性。
民心不在帝國。
有人大呼小叫著指責那些平民不懂感恩,一點榮譽都沒有。
有人估算著理想共同體的力量,思考武力上的對策。
而有人則意識到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
這帝國再爛,也總歸有些真的聰明人。
比如,處在大廳角落的某位書記官。
大廳中非常吵鬨,各路人馬紛紛提出對策,又或者作起秀,當場開始詠唱起篇幅頗長的譴責詩、宣戰辭什麼的。
但無論是哪個,喬瓦尼都一點兒沒聽進去,隻是坐在那不斷深呼吸。
隻是不管再怎麼調整,也無法平複混亂的腦子。
這些人根本沒注意到…
他看著華麗大廳中的這群人,一陣頭疼。
不對,不對勁,這些人雖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但好像還是沒意識到這件事的關鍵問題。
這早已經不是國與國的問題。
以如今的情況,如果對麵是個新國家或者反叛勢力,那處理起來其實並不難,帝國有豐富的經驗和絕對自信的力量。
但不一樣,對方不是什麼帝國,甚至不是什麼國家。
那是一個新的理念,新的生活方式,是與帝國乃至世界存在過的所有勢力都完全不相同的另一種存在。
過去也有一個難纏的大勢力——教會,但教會的神是虛構的,它的理念輕而易舉就能找到漏洞,進行破除,教會消失,它的理念也就消失了。
但理想共同體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即便如教會一般成功以絕對武力鎮壓,也後患無窮。
它的存在會被人紀念緬懷,它的理念會留傳下來,如附骨之蛆般陰魂不散,對帝國從體製到存在都造成巨大打擊。
現在根本就不是帝國與帝國之間的糾紛,而是新與舊的廝殺。
此刻隻有你死我活,沒有絲毫共存的可能。
想到這,喬瓦尼忍不住站了起來,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理想共同體——諸位還沒注意到嗎,他們不是國家,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個涵蓋了一切的泛稱呼,他們的野心根本就不單單隻是造反,又或者建立一個新國度…”
“而是要統一所有事物,甚至把我們以前沒涵蓋到的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