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還真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啊，你覺得晴會喜歡你嗎？”
“我和晴的關係極其親密，她的衣服，怎麼樣都輪不到你拿吧？”
說完，在雪野愣神下，他麻利地抽走外套，聞著上麵的白蘭香氣夾雜著其他的味道，他有些不爽。
可看著對方難以置信的眼神，他又覺得暢快。
甚至，在眾人的注視下，他還輕輕吻了吻聞人晴的臉頰，雖然一觸即逝，可親昵的行為已經不用言喻。
雪野吾終於明白，眼前的三個人和學姐都有著不一般的關係。
他的心思亂極了，第一反應不是覺得荒謬，而是生出了自卑、怯懦。
他引以為傲的家世和容貌，與他們相比，好像也算不上什麼。
最後聚會結束了，他勉強打起精神和學姐告彆，看著她在三人中眾星捧月地離開，他難過極了。
“唉，雪野，放棄吧。”
身邊傳來朋友的歎息聲，他卻隻能呆呆看著那道越來越遠的背影，久久無言。
“你看出來了吧，那三個人和聞人前輩關係都不一般，不要試圖去挑釁他們，哪怕聞人前輩對你還不錯。”
雪野不想放棄，卻也知道朋友說得對，苦澀蔓延至心中，讓他難過到快要麻木。
朋友看他這樣，搖了搖頭，也沒繼續勸了，隻是靜靜陪著他。
......
“開心了？”
看著得意洋洋，嘴角大大揚起的赫，聞人晴覺得好笑。
“咳......有點。”
赫嘗試收斂笑容，發現收斂不住，也就懶得收斂了。
“我都說了，我對雪野沒有多餘的想法。”
“那你還和他出來？”蒼月晞立馬接過話，“我們三個陪著你還不夠熱鬨啊？”
“還有璃和闌那家夥時不時的騷擾，你還有時間出來和彆人玩。”
他語氣酸酸的，又帶著不明顯的委屈，顯然是吃醋了。
“你不知道情侶之間也是需要獨立空間的嗎？”聞人晴反問著他。
“情侶”兩個字顯然是戳中了蒼月晞的心，他忍住上翹的嘴角，辯解道：
“那不是珍惜和你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嗎？而且萬一你在外麵出事了怎麼辦？我們很擔心啊。”
說到這裡，他臉上的笑容隱隱消失，想起了聞人晴還是不願意初擁的事。
人類的生命真的很脆弱，也許是一場病痛、車禍、或者其他意外就會死掉。
他們也知道聞人晴需要獨處，可心中的不安讓他們放不下心。
氣氛陡然沉默下來，赫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好在琉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我們不會對他做什麼，隻是想要讓你多陪我們一點。”
“晴，我們真的很擔心你。”
琉的這一番話說出了另外兩個吸血鬼的心聲，麵對態度真誠而柔和的琉，聞人晴也冷不下臉，更何況她也沒有真的生氣。
“晴，你不願意初擁，我們尊重你的意見。”
“可是，人類總有一天會死掉的，我們一直都在害怕那天的到來。”
“對我們來說，現在的每一天都是開心的，有意義的，可是如果你不在了，隻剩下我們。”
“那樣的未來，隻是想象就覺得可怕。”
往日裡最沉默的琉現在反倒是最會說話的那個吸血鬼。
這樣說也不太對，琉已經學會了敞開心扉，現在隻是比蒼月晞和赫更加直白地說出了他們內心的不安。
“哪怕我們是純血君種，我們也會感到不安，我們想你能永遠留下。”
說到這裡，琉的聲音有些顫抖，原本打著傘的那隻手鬆開，傘墜落在雪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緊緊抱住了她，難過道：
“我不想你離開，真的不想......”
“我也是，一想到你要死掉我就好難過，難過到想要和你一起死掉，反正那時候再也見不到你了。”
赫沙啞的聲音響起，細聽之下還帶著點哭腔，他跟著琉抱住了聞人晴，眼眶紅紅的，哪還有剛剛的得意。
“晴，你能不能花多點的時間在我們身上，能不能把更多的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蒼月晞也擁了上去，要哭不哭的樣子，看上去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雪花落在聞人晴的頭上，帶來細微的涼意，就如眼前的吸血鬼，體溫是那樣冰涼。
說起來，他們的心也是冰涼的吧？但說出的話，意外地讓人不反感。
雪越下越大，三個吸血鬼抱著她不鬆手，讓她不能動彈，甚至她還感受到眼淚浸濕了她的布料。
還好現在是大晚上，基本沒什麼人路過，不然還真有點奇怪，像是在拍什麼奇怪的電視劇，雖然這幅場景很美就是了。
過了好一會，她才道：“可是我的血液你們真的能忍受嗎？”
“還有，變成吸血鬼之後，我就和人類不一樣了，肌膚再也不會暖和，心跳再也不會加速。”
“怎麼不能忍受，就算是把味覺去掉，也要適應你的血液。”
赫說的很認真，可聞人晴覺得有些好笑，這是什麼魔鬼方式。
“喜歡你又不是因為你是人類，我喜歡溫暖的你，也喜歡冰涼的你。”
“就像你冬天不喜歡挨著我們睡，總是開著電熱毯，我們要真喜歡暖洋洋的感覺，直接讓人做仿人的肌膚道具不就好了。”
蒼月晞回答著她另一個問題，電視劇中總喜歡描寫吸血鬼喜歡人類的肌膚溫度，可事實對他們來說，這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他們說的對，晴，你不用擔心我們會改變。”
“至少對我來說，我以純種吸血鬼，以神無月琉的名譽起誓，絕不對背叛於你。”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可以親手終結我的生命！”
琉說的認真，絕不帶一絲謊言，雖然他不相信他有變心的那一天，可如果真的有那天，他會自行了斷。
這是他作為純血君種的高傲與誓言，絕無食言的可能！
“......”
聞人晴沉默了一下，“好吧，我可以進行初擁。”
安靜了一瞬間，三個吸血鬼回神。
“真的？！”
“太好了！”
赫喜極而泣，蒼月晞和琉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衝昏了頭腦。
“嗚......晴，你終於答應了，我每天都在想這事，想的快要瘋了。”
赫哭得很可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看上去心酸極了。
“好了，你彆嚎了。”
蒼月晞打斷了他還要哭訴的話，轉頭看向聞人晴，“我們現在就回去，準備初擁的事宜吧？”
聞言，琉跟著點了點頭。
看樣子，是生怕聞人晴反悔。
“行，回去吧。”
聞人晴笑著點了點頭，琉重新撿起了地麵的傘，想要為她擋雪，卻被赫搶走了傘。
“我來。”
蒼月晞趁機牽著聞人晴的手，不打算挪位置，赫眼眶還有些紅，臉上卻重新浮現了欠揍的笑容。
“......”
琉冷冷地看著赫，看樣子是要揍人了。
聞人晴笑著看著這幅場景，眼中全然是看好戲的神情。
也許......跟這三個吸血鬼相處起來還挺好玩的？
......
在聞人晴答應的第二天，就進行了初擁。
嗯......其中還叫了闌幫忙，大概她是第一個如此進行初擁的人類吧。
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璃亂入了，他本來隻想旁觀來著，後麵看幾個吸血鬼吸了血之後，臉色實在難看到不行，甚至快要暈厥。
所以他準備大發慈悲地幫忙，畢竟初擁不是小事。
直到喝到聞人晴的血液之後，他感受到了千年以來從未受到過的衝擊，像靈魂出竅般的難喝！
好在，初擁也是順利完成了。
按道理來說，被初擁的人類是要認作吸血鬼為父母的，闌就算了，可對著其餘幾個吸血鬼，她完全生不起一絲敬畏之心。
......
在那次聚會過後，雪野吾還是會和聞人晴見麵，他一直沒有談戀愛，也不是在等著聞人晴，隻是他隻喜歡她。
到三十多歲的時候，少年已經完全成為了一個成熟的男性，原來稚嫩的麵容也消失不見，在商業上的手段也是雷厲風行。
父母給他介紹了很多女孩子，他也不感興趣，最後實在煩了，他乾脆從旁係領養了一個父母因意外去世的孩子。
隨著年紀增長，他和聞人晴見麵的次數越來越少。
他不是傻子，無論是對方一直不變的容顏，還是那冰涼的體溫，都極其怪異。
但他什麼都沒說，每次見麵的時候還是會笑得傻傻的，喊著她“晴學姐”，明明外貌上來說，他已經更大了。
後麵五十多歲的時候，他年輕的容顏不再了，也就不再想著和聞人晴經常見麵，因為他已經開始老了，而她還是那樣年輕。
他有些自卑，因為她身邊的吸血鬼還是那麼年輕帥氣。
到後麵，他經常在手機上和她聯係。
七十多歲的時候，他的身體狀況不太好，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療養院度過。
收養的兒子對他很孝順，也已經成家，他其實沒什麼掛念的，隻是想要在死之前最後見她一麵。
終於，在他感覺要死掉的時候，他再次看到了她。
她穿著一襲黑裙，還是那樣漂亮優雅，笑得那樣溫柔。
“晴學姐。”
他想要起身迎接她，卻發現做不到。
“雪野，我來了。”
聞人晴坐在他的床邊，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滿是褶皺的手背，和她嬌嫩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對不起，我......”
雪野下意識想收回手，卻被聞人晴止住了動作。
“乾嘛，還害羞了？”
就像以前那樣，聞人晴打趣著他，雪野也放鬆下來，回道：
“是啊，害怕你嫌棄我。”
“我不會。”
“不然也不會來看你了。”
聽到這話，他露出一個笑容。
其實老掉的他並不難看，畢竟年輕的時候很帥氣，後麵也有注意健身，保持容貌。
“最後能見到你，我好開心。”
“嗯，放心吧，我會在這裡陪著你的。”
聞人晴眼中沒有難過，人類的生老病死對她來說已經司空見慣。
“好。”
雪野回握住她的手，開心極了。
其實，在知道聞人晴是吸血鬼之後，他主動提出了想要被她吸血的意思。
她同意了，沒人知道他開心了多久，直到現在想起來也依舊開心不已。
被心愛的吸血鬼吸血，其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雖然很遺憾不能一直陪著她，但他真的，真的很滿足了。
“晴，我真的...很喜歡你......”
雪野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視線開始逐漸變黑，聲音也漸漸消失不見，回握住的那隻手也慢慢鬆開來。
直到他呼吸停止，聞人晴離開了。
三個等了好久的吸血鬼出現在她身邊，沉默、後怕。
雪野吾的死去讓他們想到，如果聞人晴沒進行初擁，他們也會麵臨這樣的分彆。
哪怕這件事不會再發生，但一想到仍然讓他們的心臟喘不過氣。
“晴，為什麼不對他進行初擁？”赫問道。
“嗯？因為你們會吃醋啊，真把他初擁了，你們不得欺負死他？”聞人晴開玩笑回道。
其實不是這樣的，聞人晴並不覺得永恒的生命是一件好事，雪野吾有家人，感情充沛，不像她一樣冷漠。
看著朋友家人離世，其實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失去了一切的雪野吾，能依靠的也隻有她了，這對一個人類來說，很悲哀不是嗎？
所以，並不對他進行初擁，是她的溫柔。
“啊？真的嗎？原來你這麼愛我呀？”
赫懵了一下，隨即害羞地捂住了臉。
琉露出無語的眼神，蒼月晞的嘴角也抽了抽：“蠢貨。”
“憑什麼罵我？！”赫一臉不服，隨即又道：“算了，失去了一個威脅，我開心，不和你們吵架。”
“笨蛋，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晴的心情？！”
蒼月晞忍不住給了赫一拳。
看到這一幕，聞人晴嘴角微微上揚，一直注意著她情緒的琉也跟著露出笑容，牽住了她的手。
他們吸血鬼是永恒的，所以他們和晴擁有無數的未來。
隻要有她在身邊，枯燥無儘的生命也變得充滿希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