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山縣,
城東外郊。
在紫山縣城東約十裡的地方,有一座黃嶺。
此處地勢頗高,山嶺連綿起伏,
自東向西橫跨近百公裡的廣袤區域。
然而,因長久乾旱無雨,
大部分山體都成了黃禿禿的山丘,
本地人便稱此地為黃嶺。
小侯爺率領著隊伍來到黃嶺。
眼見天色漸晚,他打算趁天黑前安營紮寨,繼續密切監視前方的紫山縣。
此處,此刻,
他們距紫山縣已然很近,但小侯爺不敢貿然行動。
畢竟,他手中僅有5000兵卒,而紫山縣城內的情況卻全然不知。
若是貿然前行而暴露行蹤,
一旦紫山縣內有大隊敵軍駐紮,他們這支隊伍怕是會被吃得一乾二淨。
小侯爺一邊暗自思索,一邊等待著前方斥候的消息。
他心想,
自己派出去的信使,想必早已將紫山縣的情況,報告給了父親~大將軍。
以他對父親的了解,父親定會派兵前來支援,
天底下哪有不疼愛子女的父親呢?!
說不定,身為大將軍的父親,還會親自率軍趕來。
就在小侯爺正要發號施令安營紮寨之時,
李山匆忙來報:
“小侯爺,前方斥候有消息傳來!”
“哦?讓他過來。”
小侯爺神色一凜。
黃黑子作為斥候的小頭目,有著豐富的斥候經驗。
不多時,他便趕到了小侯爺身邊,
他單膝跪地,神情嚴肅地說道:
“小侯爺,前方有所發現!”
“說,發現什麼了?”
小侯爺急切地問道。
“我帶著手下幾個兄弟往前探查,
翻過一個小山穀後,發現了一堆死人骸骨,
那場麵,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
都快堆成一個小山堆了。”
黃黑子語氣中帶著一絲驚恐。
“什麼?!死人骨?”
小侯爺心中猛地一驚,脫口而出,
“一堆……這是怎麼回事?”
小侯爺眉頭緊鎖,心中湧起無數疑問,
“這堆死人骸骨究竟從何而來?
與紫山縣又有著怎樣的關聯?
會不會是敵軍設下的陷阱?”
種種念頭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
他心中忍不住驚詫地低呼一聲:
“怎麼又有死人骨?”
“這......”
這並非小侯爺膽小怯懦,
實在是在這荒山野嶺之中,突兀的出現一堆屍骨,
任誰都會覺得此事透著古怪。
小侯爺一時陷入了兩難,本能地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當下安營紮寨、緊盯紫山縣才是重中之重。
可那強烈的好奇心又在心底撓癢癢,
他實在想弄清楚,究竟是什麼人喪命於此。
思忖再三,小侯爺終究還是敵不過心中的好奇,決定去一探究竟。
“黃黑子,你帶路,
李山,你也一起,
咱們去看看那些骸骨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侯爺衝著左右吩咐道。
“是,小侯爺。”
眾人聽聞,心中皆有些擔憂,
畢竟這黃嶺一帶的莽山,不知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如今又出現死人,著實讓人心裡發毛。
不過軍令如山,他們得聽。
但他們也明白,這些屍骨的出現,
再次證明這黃嶺之中,存在著能通向外界、直達紫山縣的路徑。
小侯爺留下大部分兵卒在此安營紮寨,
自己則帶著李山等人,
在黃黑子等一眾斥候的帶領下,朝著前方趕去。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黃黑子口中的一處小山穀。
站在一塊巨石上,
小侯爺定睛一看,
眼前這場景,說是死人堆其實並不準確,
確切地講,是一堆骸骨山。
最外麵有幾個人頭骨散落一地,
有些骨頭明顯有被某種動物咬傷、咬碎的痕跡。
而大部分的屍骨,看起來像是被人為隨意扔在此處,
雖稱不上千人坑,但至少也是幾百人之數的堆積。
李山在小侯爺身旁,眉頭緊緊皺起,他疑惑道:
“外麵的這些難道都是被山裡的野獸啃食的?
可這山林如此乾旱無雨,怎麼還會有野獸呢?”
小侯爺看著那一堆零散的、被風吹日曬得不成人形的死人骨,
點了點頭,分析道:
“猛獸吃了也不奇怪。
山裡環境複雜,即便乾旱無雨,
那些凶猛的食肉動物,總歸還是有辦法存活下來的。”
“不過,這麼多人堆積如山,一看就是被人殺死,把這當成萬人坑了。”
小侯爺仔細觀察著這堆骸骨,試圖從中找出一些線索。
他蹲下身子,翻看著其中一些骨頭,
突然發現有些骨頭的斷裂處十分整齊,
不像是野獸撕咬所致,倒像是被利刃砍斷。
這一發現,讓他心中疑雲更甚:
“這些人究竟遭遇了什麼?
會不會就是韃子殺死的縣城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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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爺,怎麼辦?”
李山焦急地問道。
“怎麼辦?涼拌!
行了,不看了,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咱們離開這兒,回營寨。”
小侯爺果斷吩咐道。
眾人皆是身強力壯的軍中漢子,本就不畏懼什麼死人活人,
但此時天色已然暗了下來,黑夜即將籠罩這片山林。
在這漆黑的夜裡,萬一遭遇猛獸等凶殘畜生,那可就麻煩大了。
李山及一眾斥候,聽從小侯爺的安排,迅速整隊撤離。
至於那堆骸骨,早已分辨不清死者身份,
他們也無需按照對待平民百姓的規格去安葬。
畢竟彼此互不相識,互不打擾,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不管你們是誰?且都安息吧。”
小侯爺心中默念,
再次對著骸骨拜了拜,隻求心安。
回到營寨後,小侯爺嚴肅地交代李山:
“這茫茫大山之中,蛇蟲鼠蟻眾多,一定要多加留意。
在這裡一旦被毒蛇毒蟲咬到,那可就隻有等死的份兒。”
“是,小侯爺,我這就安排下去。”
李山抱拳回應道。
“還有,外營務必做好警戒工作,
一旦有任何異常情況,立刻來報。”
小侯爺繼續叮囑。
“是!”
待大家都收拾妥當,營寨也順利紮好,
小侯爺吩咐後營夥夫準備好湯食,分給部下兵卒。
大夥簡單吃了一些,趁著天黑,
既沒點火把,也未在營寨四周照明,摸黑便睡下了。
夜深了,星空萬裡。
除了在營寨外圍執勤的兵卒,
大部分將士都已安然入睡。
小侯爺也實在沒精力,再去琢磨白天看到的那堆骸骨。
也是進入自己的營帳內和衣而睡。
李山睡覺前不小心多喝了些湯水,
夜裡突然尿急,肚子也不爭氣的咕咕亂響。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
實在忍無可忍,最後沒辦法,隻好起床出去解手。
他將大刀放在營帳旁,腰間插上一把隨身攜帶的短刀。
畢竟在這兵營之中,他患有夜盲症,
每次夜裡出去解決生理問題,都得時刻注意自身安全。
李山輕手輕腳地走出營帳,
外麵一片漆黑,靜謐得有些可怕。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前行,眼睛努力適應著黑暗。
本來,
李山實在不想,在這漆黑的夜裡出營帳去方便,
他甚至都想,就在營帳內就地解決算了。
不過他不敢違抗小侯爺的“不能在營寨內方便的軍令。”
可這是小侯爺親自下達的軍令,
聽說這軍令,
還是小侯爺從那個叫關州皇家林園的地方,跟著王公子學來的,
而且要求在紮營時,必須當成最嚴格的軍令執行,
最好是在營寨五百步外方便。
違令者,輕的要受杖打之刑,
重的甚至會掉腦袋。
王公子真當不為人子!
李山身為小侯爺的忠實護衛,
哪敢違抗這樣的軍令。
他走出營寨時,跟外圍執勤的人員打了招呼,
借著朦朧的月光,一直走到了自認為剛好不被人看到的距離,
他心裡暗自估算著,大概有五百步了吧。
終於,李山找到一片空地,
他急忙脫下褲子,
緊接著一陣“稀裡嘩啦”的聲音響起,
中間還夾雜著”噗噗“聲,
頓時,一股惡臭在四周彌漫開來。
不過,
李山整個人,卻因為暢快排泄,而舒爽得差點呻吟出來。
不一會兒,他便將體內的排泄物儘數排出。
之後,他隨手在周圍找了根木棒和幾塊石塊,將就著把自己的菊花清理乾淨。
站起身來,係好褲子,
李山心想,很好,啥事都沒發生。
此刻心情愉快的他,腳步虎虎生威地朝著營地走去。
然而,剛走出十多步,
李山猛然感覺心中警鈴大作,
他身體下意識地迅速蹲下,同時右手伸向腰間,
“唰”地一下拔出插在那裡的利刃。
他定睛往旁邊一瞅,
刹那間,不遠處一個龐然大物赫然映入眼簾。
“啊!老天爺,救命啊!”
李山心中頓時發出絕望的哀嚎,
“這……這竟然是老虎!
太刺激了,怎麼辦?”
在朦朧月光的照耀下,那老虎穩穩地趴在前方,
它的身形完全展現在李山眼中。
李山估摸了一下,這老虎身長大約六尺,
體重目測起碼有四五百斤。
隻見它頭大而圓,眼睛大卻透著凶光,
四肢粗壯有力,尾巴細長。
尤其是那虎頭正中心,額頭上一個反著光的“王”字格外醒目,
全身上下布滿黑黃相間的條紋。
“這……這~難道不就是,傳說中快要絕跡的黃嶺虎嗎?!”
李山緊張地死死盯著老虎,
身體因為激動和恐懼而微微發抖,但他一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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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雖說也見過老虎,可如此近距離的直麵相對,還是讓他心裡直發怵。
這時,
老虎動了,
它緩緩地踱步,
以一種靜默、冷靜又沉穩的姿態注視著李山,
呼吸沉重,那模樣仿佛隨時準備撲上來,
在老虎心裡,
眼前的李山或許早已成了它的獵物。
正琢磨著眼前這個“人肉叉燒包”,
比起它以往見過的同類獵物,
個頭又大些、身形更高挑,
看著還肥碩不少,
這一頓吃下去,估計能飽餐個兩三天了。
李山自然無從知曉老虎的這般想法,
他此刻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大聲呼叫。
一則怕徹底激怒老虎,讓自己瞬間陷入絕境;
二則更擔心驚動營寨裡的其他人。
畢竟這裡離紫山縣近在咫尺,
一旦兵士們因慌亂而炸營,
要是讓紫山縣的韃子察覺到這邊的異樣,
那他們這一眾將士極有可能會全軍覆沒在此。
李山雖說平日裡看著高大威猛,腦子轉得不算快,
但長時間跟在小侯爺身邊,多少也算開了些竅。
他深知此事關係重大,絕不敢輕易冒險,
不能因為自己,而給小侯爺和營寨裡的將士們招來殺身之禍,
所以他隻能獨自硬著頭皮麵對這頭老虎。
況且他手中有刀,自身力氣也不小,還習得一身殺敵的武藝,
他在心裡給自己打氣,覺得對付這隻老虎還是有幾分勝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