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城皇宮之巔的蟠龍金旗,
在帝國西陲凜冽的朔風中招展了整整一月。
這麵象征著征服與新生的旗幟,如同定海神針,
驅散了籠罩黃金盆地的恐慌與混亂,卻也帶來了另一種冰冷而高效的秩序。
王銘坐鎮太陽神殿改成的帥府,案頭堆積的文牒如山,
日光城乃至整個新附西疆的千頭萬緒,如同無形的蛛網,將他牢牢釘在這張象征著權力的座椅上。
安撫地方,推行新政,整編降軍,設立郡縣,懲處首惡,甄彆可用之才…
每一項都關乎這片廣袤土地能否真正融入大華血脈,容不得半分懈怠。
陸仙則如同一道無形的影子,坐鎮情報中樞,
“沙蛇營”編織的細密網絡深入市井鄉野,明察新政施行實情,暗訪民心所向,監控著任何可能死灰複燃的餘燼。
趙宇則與趙破虜一道,整肅軍紀,彈壓地方,
清剿那些躲入深山或化整為零、依舊頑固效忠阿巴斯的金陽騎士團殘部。
肅殺的氣氛並未因征服完成而消散,反而在有條不紊的治理中沉澱下來,滲入西疆的每一寸土地。
直到那匹來自帝都、鬃毛上還凝結著霜花的八百裡加急快馬,
如同穿破陰霾的曙光,衝入了日光城。
“報——!
帝都急報!陛下聖諭!召靖北國公、定遠國公凱旋回朝!
獻俘闕下!昭告天下!”
傳令兵嘶啞的聲音在帥府前回蕩,帶著長途奔波的疲憊,更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
王銘放下批閱文牒的朱筆,抬頭望向殿外鉛灰色的天空,長久緊繃的眉宇間,終於掠過一絲深沉的釋然。
趙宇聞訊大步踏入殿中,年輕的臉龐上帶著征塵,眼中卻爆發出灼熱的光芒:
“大帥!陛下召我等回朝!”
王銘接過那份蓋著鮮紅火漆、印有蟠龍紋飾的聖旨。
展開,宏武帝那熟悉的、帶著帝王威嚴的筆跡映入眼簾,字裡行間洋溢著大勝後的欣慰與急切的期盼:
“…王卿、趙卿西征大捷,犁庭掃穴,覆滅大光,拓土萬裡,功在社稷,彪炳千秋!
朕心甚慰!然國不可一日無柱石,民不可久盼不歸。
著靖北國公王銘、定遠國公趙宇,即刻安排西疆善後事宜,擇精兵護衛,押解偽帝阿巴斯及其首要黨羽,凱旋回朝!
朕當親率文武百官,迎於朱雀門外!
獻俘太廟,以慰列祖列宗,以彰我大華赫赫天威!欽此!”
“終於…可以回去了。”
王銘緩緩合上聖旨,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感慨。
他看向趙宇,
“定遠公,即刻傳令!命趙破虜暫代西疆都督,總攬軍務!
阿卜杜勒長老輔佐,執掌‘沙蛇營’,監控地方!
穆薩、巴希爾等降臣,暫理民政,推行既定新政,不得有誤!
各部抽調玄甲衛精銳三千,河西鐵騎五千,隨你我押解重犯,三日後啟程,凱旋東歸!”
“末將遵令!”
趙宇抱拳,聲音洪亮,轉身大步流星去傳達命令。
整個日光城,乃至整個西疆的駐軍體係,瞬間如同上緊的發條,高速運轉起來。
凱旋的榮耀與即將歸家的期盼,點燃了每一個士兵的胸膛。
.........
一個月後。
大華帝都,巍峨的朱雀門前。
初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但今日的帝都卻仿佛提前進入了盛夏。
寬闊的朱雀大街兩側,早已被人山人海的百姓擠得水泄不通。
歡呼聲、議論聲、孩童的嬉鬨聲彙成一片沸騰的海洋。
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屋簷下掛起了象征喜慶的紅綢。
禁軍精銳盔明甲亮,如同兩條筆直的鋼鐵長城,從朱雀門一直延伸到視野儘頭,
竭力維持著秩序,卻擋不住百姓們如火的熱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熱切地投向西方,那條通往帝國心臟的官道。
皇宮城樓之上,
宏武帝趙桓身著明黃龍袍,外罩玄色大氅,雖麵色依舊帶著幾分大病初愈後的蒼白,
但精神矍鑠,眼神明亮銳利,透著一股久違的勃勃生氣。
太子侍立身側,身著杏黃四爪蟒袍,麵容沉靜,眼神深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
滿朝文武,公卿勳貴,按品秩肅立兩旁,
人人臉上都帶著或真或假的激動與敬畏,等待著那支承載著帝國無上榮光的凱旋之師。
午時三刻。
遠方的地平線上,終於出現了一道移動的黑線。
“來了!來了!”
眼尖的百姓率先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黑線迅速擴大、清晰。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三千玄甲鐵衛!
他們身披玄色重甲,頭戴覆麵兜鍪,隻露出一雙雙冰冷肅殺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