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輕輕按在了冰冷的垛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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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因為用力而深深陷入粗糙的石縫,滲出細微的血珠,轉瞬便被寒風凍凝。
“知道了。”
三個字,平靜無波,卻像重錘砸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她緩緩轉過身,麵向城頭所有將士,麵向這座在黑暗中瑟瑟發抖、被毒瘴與兵鋒雙重圍困的城池。
寒風卷起她素色的披風,獵獵作響。
“趙破虜將軍,忠勇無雙!三千將士,壯烈殉國!他們的血,不會白流!”
陸仙的聲音並不高亢,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冰冷力量,
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士兵、每一個在城下隱約聽到動靜的百姓耳中。
“鷹愁澗破了,金穗城還在!”
“瘋虎申屠烈明日即至,我陸仙,還在!”
“靖國公王銘的旗號,還在!”
“大華的龍旗,還在!”
她每說一句,聲音便拔高一分,眼中的冰寒便銳利一分!
“賀拔雄的毒,毒不死我們!
申屠悍的兵,嚇不倒我們!
想要這金穗城?想要這滿倉的糧食?想要我們身後父老鄉親的性命?”
“那就讓他們用命來填!”
“用他們二十萬大軍的屍骨,在這金穗城下,壘一座京觀!”
“告訴他們,大華靖國公麾下,隻有斷頭的將軍,沒有投降的孬種!”
“告訴他們,金穗城的每一塊磚石,都浸透了我大華兒郎的熱血!
想要踏進來,先問問我陸仙手中的劍!
問問這城頭數萬將士手中的刀槍!問問滿城寧死不屈的百姓!”
“眾將士聽令!”
陸仙猛地拔出腰間佩劍!劍鋒在寒夜中劃出一道淒冷的弧光,直指西方!
“明日!金穗城西門!便是那‘瘋虎’申屠烈的葬身之地!”
“火油備足!滾木礌石備足!弓弩上弦!刀劍出鞘!”
“本夫人,與爾等同在!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大華——!”
短暫的死寂之後,一股壓抑到極致、又猛然爆發的狂潮,從城頭席卷而下,瞬間點燃了整座金穗城!
“萬勝——!!!”
“萬勝——!!!”
“萬勝——!!!”
士兵們眼含熱淚,嘶聲咆哮!
恐懼被滔天的怒火和決死的戰意取代!
城下挖掘的軍民,舉起手中的鐵鍬鋤頭,發出震天的怒吼!
連那些蜷縮在家中、被瘟疫陰影籠罩的百姓,
也仿佛被這衝霄的戰意所感染,推開了門窗,望向西門城樓那抹素白而決絕的身影!
金穗城,這座被毒瘴與大軍圍困的孤城,
在絕望的深淵邊緣,點燃了最後、也是最熾烈的星火!
這星火,隻為等待那破曉的曙光,隻為等待那柄能斬碎一切陰霾的利劍!
臨海城,格物院秘密工坊。
濃烈的硝煙味、金屬灼燒的焦糊氣、還有各種藥草礦石的奇異氣味混雜在一起,
形成一種令人頭腦發脹的怪異氛圍。巨大的工坊內燈火通明,如同白晝。
數十名工匠在墨衡的指揮下,如同瘋狂運轉的機械,圍繞著幾堆從東門廢墟中收集來的雷火銃碎片忙碌著。
碎片大小不一,最大的有門板大小,扭曲變形,邊緣鋒利如刀;
小的隻有指甲蓋大,焦黑難辨。它們被分門彆類地擺放在巨大的石台上。
墨衡頭發淩亂,眼窩深陷,布滿血絲的眼睛卻亮得嚇人,如同燃燒的炭火。
他手裡拿著一塊相對完整的、帶著明顯管壁弧度的暗紅色金屬碎片,
正用特製的刻刀小心翼翼地刮去表麵的焦黑附著物,露出底下奇異的、如同淬火雲紋般的內部結構。
“不對…還是不對…”
墨衡喃喃自語,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激發藥室的結構…引火通道的位置…這管壁的厚薄分布…與常規銃炮迥異!
其力並非均勻釋放,而是集中於一點爆發…這才能有開山裂石之威!
可這‘一點’如何控製?火門在何處?激發引信又如何傳遞?”
“墨老!您看看這個!”
一名年輕工匠捧著一塊拳頭大小、內部中空、形似喇叭口的扭曲銅件跑過來,聲音帶著興奮的顫抖,
“這塊像是炮尾!內側有螺旋凹槽!
還有…您看這焦黑的殘留物,像是某種特製的油浸麻繩!”
墨衡一把奪過銅件,湊到眼前,渾濁的老眼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螺旋凹槽?油浸麻繩?引信!
這是引信室!”
他手指顫抖地撫摸著那焦黑的螺旋凹槽,
“是了!是了!不是直接點燃藥室!
而是通過這螺旋通道,點燃特製的緩燃引信!
引信再深入藥室核心!這才能保證發射者有時間躲避後坐!
好精巧的設計!好個吉田宗矩!”
他猛地抬頭,聲音嘶啞卻充滿狂熱:
“快!把所有帶有類似螺旋凹槽的碎片找出來!
拚!給老夫拚出這引信室的結構圖!還有!分析那些焦黑殘留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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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是什麼東西做的引信!燃速如何控製!”
工坊內瞬間沸騰起來,工匠們如同發現了寶藏的礦工,
在碎片堆裡瘋狂翻找、比對、拚接。
就在這時,王銘的身影出現在工坊門口。
他並未打擾這狂熱的氣氛,隻是靜靜地看著。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猙獰的碎片,掃過墨衡近乎癲狂的專注,最終落在一張剛剛繪製了一半的巨大圖紙上。
圖紙上勾勒著一個粗大管狀物的結構,旁邊密密麻麻標注著各種數據和疑問。
其中一處,被墨衡用朱砂重重圈出,旁邊寫著一個巨大的問號和一個箭頭指向圖紙空白處——“激發核心?未知!”
“大帥!”
墨衡終於發現了王銘,放下手中的碎片,快步走來,臉上帶著疲憊卻亢奮的潮紅,
“有眉目了!雷火銃的激發奧秘,就在這引信結構和緩燃材料上!
若能破其引信,或阻其燃,或引其提前爆發…其銃自廢!”
王銘眼中精光一閃:
“需要多久?”
墨衡臉上的亢奮瞬間凝固,化為苦澀:
“難…難啊!緩燃材料成分不明!
那螺旋凹槽的尺寸、角度,稍有偏差,引信便無法正常傳遞!
更關鍵的是…激發藥室的核心結構,尚未推演出來!
那才是威力之源!沒有核心結構圖,知其引信,亦難斷其根本!”
王銘沉默地看著圖紙上那個刺眼的朱砂問號。
時間!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金穗城的烽煙,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烤著他的神經。
“報——!靖海督府八百裡加急!金穗城陸夫人密信!”
一名親衛統領幾乎是衝進工坊,聲音帶著風塵仆仆的嘶啞,將一封火漆密信高舉過頭。
王銘一把抓過,撕開封漆,目光如電掃過信箋。
陸仙清冷而剛硬的字跡映入眼簾,字字如刀:
“…鷹愁澗破,趙破虜殉國,三千將士儘歿。
申屠烈前鋒三萬鐵騎,距金穗城不足百裡,明日午時兵臨城下。
城內水源遭瘟蝗散異變之毒汙染,程雅正全力撲救,然毒烈,傷亡已現。
糧倉毒糧篩查未竟,存糧僅餘七成。民心惶惶,然戰意未墮!
妾與陳武、岩坎、程雅,並滿城軍民,誓與金穗共存亡!
然敵勢滔天,毒瘴圍城,危如累卵!盼大帥破敵之策,如星火燎原!切切!”
信箋在王銘手中被攥得死緊,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輕響。
一股狂暴的怒火與冰冷的殺意,如同火山岩漿般在他胸中奔湧!
趙破虜…血染鷹愁澗!
申屠烈!明日午時兵臨城下!
水源劇毒!糧食危機!陸仙她們…在絕境中死守!
“大帥…”
墨衡看著王銘瞬間變得鐵青的臉色和眼中那駭人的寒芒,心頭劇震。
王銘猛地抬頭,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工坊的屋頂,穿透了千山萬水,死死盯在了金穗城的方向!
所有的焦慮,所有的憤怒,所有的殺意,
在這一刻,被那封絕境求援的密信,徹底點燃、熔煉、鍛造!
他猛地轉身,大步走向工坊中央那張巨大的圖紙!
一把抓起墨衡用來標注的朱砂筆!在圖紙上那個巨大的問號——“激發核心?未知!”
旁邊,用飽蘸朱砂的筆鋒,力透紙背,狠狠寫下四個狂草大字:
“勿憂!明日!”
猩紅的朱砂,如同燃燒的鮮血,又如同破曉的曙光,刺目地烙印在圖紙之上!
“墨衡!”
王銘擲筆,聲音如同金鐵摩擦,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的決絕,
“雷火銃之秘,繼續深挖!但破金穗之圍,無需此銃!”
“鐵麵!”
“末將在!”一直侍立在門口的鐵麵肅然應道。
“點兵!玄甲親衛營!飛魚營殘部所有能上馬者!
格物院試驗營所有能操縱‘神機弩’車者!立刻集合!”
“得令!”
“傳令水師!”
王銘目光如電,射向親衛統領,“將‘怒蛟號’、‘破浪號’、‘鎮海號’三艘速度最快的艨艟鬥艦,立刻拖入船塢!
拆除所有上層建築!隻留底艙!甲板清空!
給本帥裝上格物院最新改裝的…那十架‘輕便型’神機弩車!
弩箭備足!用最好的破甲錐!一個時辰內,完成改裝!聽清楚!一個時辰!”
“末將…領命!”
親衛統領雖不明所以,但被王銘那不容置疑的殺氣所懾,立刻轉身飛奔傳令。
王銘最後看了一眼圖紙上那四個猩紅的“勿憂!明日!”,
猛地轉身,玄色披風在工坊熾熱的爐火與燈火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大步向外走去。
“備馬!赤龍駒!”
“目標——赤水河碼頭!”
“金穗城,本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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