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往怒海眼方向又航行了小半個時辰，原本還能透過雲層見著些微光的天色，突然像被人掐斷了光源似的，猛地暗了下來。
李萬基從船舷邊直起身，抬頭往遠處望去。
隻見海天相接的地方，一塊巨大的烏雲正鋪天蓋地壓過來，那雲層厚得密不透風，連一絲天光都透不出來，邊緣還隱隱滾著淡紫色的雷紋，看著就透著股懾人的凶氣。
海風也跟著變了性子，不再是之前的溫和拂麵，而是裹挾著鹹腥的水汽，呼嘯著卷過甲板，船帆被吹得“嘩啦啦”直響，連固定得死死的破魔炮都跟著晃了晃。
“掌舵的老海突然眉頭一擰，手掌死死扣住舵輪，對著甲板上的人沉聲喊道：“都抓緊了！彆在甲板上晃悠！快到怒海眼了！”
話音剛落，海麵上突然掀起一道八九米高的浪頭，“砰”地一聲狠狠拍在船身側麵。
燎原號雖說是艘龐大的戰艦，卻也被這浪頭拍得劇烈一傾，甲板上沒抓穩的大郎踉蹌著差點摔在地上。
“媽的！好大的浪！”大郎扶著旁邊的銅柱，臉色都白了幾分，對著李萬基喊道，“咱趕緊回舵樓啊！在這兒待著遲早被浪卷下去！”
李萬基也沒猶豫，伸手抓住林琳：“趕緊進舵樓！”
幾人相互攙扶，在甲板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舵樓挪。
剛踏上舵樓的木梯，身後又一道浪頭拍來，船身猛地往上一抬，又重重落下，兩人差點被這力道甩出去，還好李萬基反應快，死死攥住兩人。
這要是換艘普通的船，一個浪頭打下來，估計就得原地解體。
衝進舵樓時，老海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時不時調整舵輪的方向，嘴裡還跟旁邊的水手交代：“把備用帆收了！彆被浪扯破！船尾的錨鏈檢查好，萬一出事能及時下錨！”
李萬基靠在舵樓的牆壁上，喘了口氣，看著窗外翻湧的巨浪和越來越近的黑雲層，眉頭輕輕蹙起。
這怒海眼的凶險，比他預想的還要厲害。
他見過所有的boss，也比不上如此的自然偉力……
燎原號的船身雖仍在浪裡上下起伏，像是被狂風揉碎的葉片般晃蕩，可深嵌海底的龍骨卻繃得筆直，硬生生破開十餘米高的浪頭，穩穩朝著怒海眼中心紮去。
越往深處走，海麵翻騰得越凶，白色的泡沫裹著海水砸在甲板上，濺得人滿臉冰涼，連呼吸都裹著鹹腥的濕意。
忽然，下方的海水猛地“沸騰”起來——
成片銀閃閃的魚群像是被抽走了神智，密密麻麻地從水裡躍出，有的甚至能蹦到甲板邊緣，銀鱗在昏暗的天光下泛著冷光，又“嘩啦”一聲砸回海裡。
“哈哈好！”老海扶著舵輪大笑起來，聲音蓋過了海浪的呼嘯。
“城主！你們運氣真是絕了！這是怒海眼特有的‘狂濤銀鱗魚’群！等級不怎麼高，可架不住密度大，這一片最少有幾萬條！轟上幾炮、射幾輪巨弩，怎麼說你們也能升一級！”
“真的？！”
還有這種好事？
大郎扶著柱子，胃都快被晃得倒沫子了，可聽到這話，還是麵上一喜。
他剛學會打炮，正好還能爽一把，可剛走兩步就被一個浪頭晃得趔趄。
彆說操作青銅巨炮，就是站穩都成了問題。
“老海哥，浪這麼大，全身都晃成這個樣子，能開炮嗎？”
老海拍著舵輪，眼角滿是傲色：“這算啥？咱兄弟幾個在海上漂了幾千年，浪裡開炮、風裡射箭，這才是咱的舒適區！”
說著回頭朝甲板上喊：“弟兄們！給城主露一手！把巨弩架穩了，破魔炮填實彈，看準點，彆打偏。”
甲板上的水手輕笑，個個眼裡冒光，浪頭再大，他們踩著浪頭晃動的節奏，飛快地就躥到各自的操作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