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日子,就像被打亂的毛線團,千頭萬緒,思雨感覺自己的思緒亂得理不出個頭緒。窗外的世界依舊忙碌,車流如同永不停歇的河流,在樓下川流不息。她站在阿琳辦公室的窗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屏幕,仿佛這樣就能撫平內心的波瀾。小楚那條簡短的“我要走了”的短信,靜靜地躺在對話框裡,像一枚生鏽的釘子,時不時地刺痛著她的神經。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海風鹹澀的氣息仿佛穿透了時空,又一次縈繞在鼻尖。那天,她收到短信後,滿心焦急地回撥過去,卻隻聽見機械的關機提示音。擔憂如同藤蔓,在她心中瘋狂生長,最終化作了徹夜難眠的煎熬。其實,對思雨來說,其他的倒還能放下,可她實在擔心小楚萬一出點什麼事。畢竟相識一場,曾經的情誼在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若真有不測,那得多讓人難受啊。
後來,她從小楚朋友圈零星的動態裡,一點一點拚湊出那場鬨劇的大致輪廓。那些刺眼的親密照片,像噩夢一般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既心疼朱熙晨遭遇的這一切,又對小楚的失控感到痛心疾首。思雨攥緊手中的咖啡杯,一個失神,滾燙的液體濺在虎口,那瞬間的刺痛感,卻遠遠比不上心裡翻湧的複雜情緒。她自嘲地輕笑一聲,原來在成年人的世界裡,曾經年少時純粹無暇的情誼,也能扭曲成這般模樣。
就在思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阿琳開完會走了進來。阿琳剛好看見思雨咖啡灑在手上的那一幕,臉上瞬間露出擔憂的神情。她趕忙跑進辦公室,快速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冰水,小心翼翼地給思雨冰敷,又開了一瓶倒在水盆裡,溫柔地讓思雨把手放進去浸泡一會兒。
“你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怎麼魂不守舍的?”阿琳看著思雨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焦急萬分,關切地問道,“是不是最近忙著整理屋子太累了?”見思雨沒有回答,阿琳又繼續追問道。
思雨依舊一言不發,仿佛還深陷在剛剛的思緒裡無法自拔。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猛地一抬頭,這才看見了阿琳。“阿琳,你來啦。實在不好意思,我剛剛走神了。”她有些歉意地說道。
“我倒是沒啥,就是你剛剛的樣子真的嚇到我了。”看到思雨能正常回複自己,阿琳這才鬆了一口氣。
“走,正好我現在沒啥事,我就提前走了,下午我們去逛逛街,喝喝下午茶,晚上正好可以一起去吃燒烤,我後備箱裡麵有燒烤架,去菜場買點菜,現在有很多清潔菜,可以直接坐著吃的,不用自己再洗再切了,我們平時出去野餐都願意買那種的了。”阿琳興致勃勃地提議道,希望能讓思雨開心起來。
“嗯,好啊好啊!就是彆耽誤你工作就行。”聽著阿琳的話,思雨心裡湧起一股暖流,開心地答應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為了安慰思雨,阿琳給她講了很長很長的故事,講述了自己畢業之後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愛情故事。這些故事裡,有甜蜜的開始,有痛苦的結局,也有無奈的選擇。正是這些經曆,讓阿琳有了如此大的改變。聽著阿琳的故事,思雨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世界,那些情感的波折和掙紮,讓她感同身受,似乎一下就從自己的煩惱中解脫了好多。
突然,手機的鈴聲打破了溫馨的氛圍。思雨一看,是錢大媽給自己發的語音條。她將語音轉成文字,大致意思是,“於海最近又萎靡不振了,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好久沒來了,於海很後悔沒有勇敢地去要聯係方式,回到家裡就一直生悶氣呢。”思雨心裡清楚那姑娘去了哪裡,可這種複雜的關係說出來實在太尷尬,所以她隻能把這個秘密藏在心裡。
“你今晚過來吃飯嗎?我做了魚。”錢大媽繼續問道。
“錢大媽,我今天可能沒空了,我同學約我一起買東西,晚上順便一起吃飯了。明天中午我再去看您和於海吧。”思雨歉意地回複道。
“怎麼?你有事嗎?”看見思雨滿臉心事重重的樣子,阿琳忍不住問道。
“沒事沒事,我們吃我們的,突然想起一件事,就走神了。”思雨不想讓阿琳擔心,隨口說道。
阿琳見思雨這麼說,也覺得可能是思雨不方便說,於是便沒繼續追問下去,轉身聊起了彆的話題。她們一起回憶了當年的美好時光,憧憬了未來的無限可能,卻默契地避開了現在的種種煩惱。彆看阿琳現在在事業上混得也算風聲水起,可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那些最深層的壓力和困擾,還得她自己獨自麵對。阿琳也經常會因為這些壓力而無法入睡,隻是多年的社會閱曆,讓她更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罷了。
吃完飯,阿琳不放心思雨一個人回家,堅持要送她回去。到了思雨家樓下,阿琳一定要看著思雨進門才肯離開,這份貼心的關懷,讓思雨心裡暖暖的。
“叮——”手機的震動打斷了思雨的思緒。是朱熙晨發來的語音消息,從語氣中,思雨能明顯感覺到朱熙晨餘怒未消,聲音還在微微顫抖。可在消息的結尾處,朱熙晨卻忍不住吐槽道,“子涵為啥非勸我去看看他,你看看小楚他做的那些是人能乾的出來事情嗎?還讓我去看他?他想的美!我見了麵我都想打死他!他現在跪著求我我都不想搭理他!他那麼做,把人家那些姑娘當成什麼了,有本事衝我來啊。一個大老爺們兒辦事這麼陰險,虧我這麼多年還把他當好朋友!狗屁發小,啥也不是!”思雨握著手機,怔了許久。窗外的月光透過百葉窗,灑在鍵盤上,在明暗交錯間,她仿佛看到了朱熙晨滿臉的憤怒,確實,換做任何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感到無比憤怒。同時,思雨似乎也能想象到小楚蜷縮在拘留所裡那可憐的模樣。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那個初次和自己聊天時,看起來比朱熙晨更沉穩更成熟的少年,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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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午後,陽光慵懶地灑在大地上。思雨鬼使神差地聯係到了小楚。原來,小楚已經出來了,受害者答應了和解,他的判決改為了緩刑,不用真的去坐牢,隻要按時按點去指定的地方報備就行。而且小楚昨天就出來了,當天就買了車票到了連雲港,隻是他沒有跟任何人說,他住在曾經朱熙晨住過的房間。
經過思雨再三追問,小楚才終於同意說出具體地址。思雨來不及多想,隨便批了件外套,騎著小電驢匆匆趕了過去。那是個老舊的小區,單元樓的門禁早已鏽跡斑斑,失去了原本的功能。她按下了房間號,等了許久,才聽見對講機裡傳來沙啞的應答:“誰?”“是我,思雨。”對講機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就在她以為會被拒絕時,門鎖“哢嗒”一聲開了。
樓道裡彌漫著刺鼻的發黴煙味,讓人有些窒息。小楚的房間窗簾緊閉,昏暗的光線中,滿地的啤酒罐和煙頭雜亂地散落著,像是他如今潰爛生活的真實寫照。小楚窩在沙發裡,胡子拉碴,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失去了對生活的所有希望。思雨彎腰撿起地上的相框——那是他們高中畢業旅行時的合影,照片裡的小楚正把草帽扣在朱熙晨頭上,那個時候的兩人,笑容燦爛得能融化冰川,和眼前的小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為什麼要這麼做?”思雨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一樣砸在小楚的心上。小楚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那笑聲裡充滿了絕望和自嘲,他抓起桌上的煙盒,卻發現早已空空如也。“你知道嗎?當我看著他們在海邊接吻,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他的聲音開始哽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那麼多年的喜歡,在她眼裡就像個笑話。”
思雨蹲下身,輕輕按住他顫抖的手,溫柔而堅定地說道:“可傷害她,去用那種方式去叨擾朱熙晨的前任,你讓朱熙晨會怎麼想?她會覺得你好可怕,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報複,她會怕你,繼而遠離你!你希望產生這樣的結局嗎?這麼做真的就能讓你好受嗎?”這句話仿佛打開了小楚情緒的閘門,讓他徹底崩潰。他抱著頭蜷縮成一團,壓抑的哭聲在昏暗的房間裡回蕩,那哭聲裡飽含著多年來的痛苦、委屈和悔恨。思雨這才驚覺,原來在這場荒唐的報複背後,藏著的是一個被愛灼傷得遍體鱗傷的靈魂。可是即便如此,思雨還是得告訴他,她所知道的關於朱熙晨的狀態,很多事情彆太衝動,衝動是魔鬼!
從那以後,思雨開始默默關注小楚的生活。她會偶爾幫小楚請保潔上門,幫他打掃那個雜亂不堪的房間,清理堆積如山的外賣盒;在他喝醉時,思雨也會通過電話,耐心地聽他絮叨那些破碎的暗戀往事,給他安慰和鼓勵;甚至陪他去參加匿名戒酒互助會,幫助他重新找回生活的信心。漸漸地,在思雨的幫助下,小楚開始重新工作,房間裡的陽光多了起來,生活也慢慢走上了正軌,隻是他再也沒提起過朱熙晨。
三個月後的某個傍晚,夕陽的餘暉灑在大地上,給世界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思雨接到丁子涵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少見的緊張:“思雨,你能抽空安慰一下朱熙晨嗎?朱熙晨又收到小楚的消息了。”丁子涵說她聽說這個消息,趕忙撒丫子跑到朱熙晨公司,看見茶幾上攤著一封信。泛黃的信紙上,小楚的字跡依舊帶著年少時的灑脫:“對不起,我要離開這座城市了。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愛一個人不該是占有和傷害……”
朱熙晨紅著眼眶,將信紙揉成一團,滿臉的委屈和憤怒。丁子涵輕輕環住她的肩膀,目光裡滿是心疼也有憤恨。丁子涵撿起被揉皺的信紙,展開撫平,此刻的她無比心疼朱熙晨,可是又不便多說什麼,隻能靜靜地坐著陪伴著。窗外的夕陽把三人的影子投在牆上,恍若當年,隻是曾經的美好已經一去不複返。
深夜,城市漸漸安靜下來,思雨獨自走在馬路上,似乎想用晚風讓自己舒服一些。街邊的路燈將她的影子拉長又縮短,仿佛在訴說著生活的起伏。手機突然震動,是小楚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這次我真的該走了,看到朱熙晨很幸福,我也很開心,但我真的看不得她們那種甜蜜的狀態。其實現在想想,或許當初就該學會祝福。”思雨抬頭望向星空,那些曾經糾纏不清的愛恨情仇,在時光的沉澱下,終於變得清晰而溫柔。
後來,朱熙晨和丁子涵來到了連雲港,她們十指相扣,甜蜜地出現在包廂門口。沒錯兒,她們是來度蜜月的,她們都已經做好了工作上的安排,打算在連雲港調理身體,準備用試管的方式要個孩子。她們想認認真真地陪彼此走完這一生,這份堅定的愛情,讓人感動。角落裡的空位是為小楚留的,隻是他沒來,也許是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吧。
觥籌交錯間,大家聊起了年少時的糗事,回憶著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都在感慨歲月變遷。思雨靜靜地聽著,突然覺得曾經那些驚濤駭浪般的情感,如今不過是記憶長河裡的漣漪。
散場時,朱熙晨拉住思雨的手,真誠地說道:“謝謝你這些日子對小楚的照顧。其實我早就不恨他了,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思雨輕輕搖頭,微笑著說:“都過去了。人總要學會放下執念,才能遇見新的風景。”
走在寂靜的街道上,思雨回想起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她曾以為愛情是人生的全部,可看著身邊的人在愛裡兜兜轉轉,她漸漸明白:比起轟轟烈烈的感情,或許保持內心的平和與清醒更為重要。那些愛過的、恨過的、錯過的,最終都會成為生命裡獨特的印記,教會我們成長與釋懷。
回到家,思雨翻開日記本,在扉頁寫下:“無愛並非冷漠,而是學會在洶湧的情感中保持從容。智者不入愛河,不是因為怯懦,而是懂得愛自己才是終身浪漫的開始。”窗外的月光溫柔地灑在紙上,她合上本子,嘴角泛起釋然的微笑。或許一個人的日子偶爾會孤獨,但那份自在與清醒,何嘗不是另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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