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已經連綿不絕地下了整整一周。台風"樺加沙"在廣東沿海登陸後,與南下的強冷空氣相遇,給這座城市帶來了持續的低壓陰雨。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層厚重的灰色絨布,不見天日。
思雨醒來時,那種熟悉的隱痛已經開始在下頜深處蠢蠢欲動。她躺在床上,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心裡暗暗叫苦。這顆左上顎的牙齒,就像一台精準的氣壓計,每次天氣驟變都會準時發出警報。
她輕輕觸碰臉頰,疼痛並不劇烈,卻足夠惱人——一種沉悶的、深入骨髓的鈍痛,伴隨著每一次心跳微微搏動。思雨知道,這將是難熬的一天。
雨天的詛咒
上午九點,"拾光"咖啡館裡客人稀少。持續的壞天氣讓大多數人都選擇待在家中,隻有幾個忠實的熟客依然準時出現。
"老樣子,熱美式。"一位每天必來的自由撰稿人將雨傘放在門口的傘桶裡,搓著凍得發紅的手。
思雨點點頭,轉身準備咖啡。研磨豆子的震動傳遍操作台,也傳到了她的牙根深處,引發一陣尖銳的刺痛。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氣,手中的量勺差點掉落。
"思雨姐,你沒事吧?"小雅關切地問道,手中的抹布停在了半空。
"沒事,就是牙有點不舒服。"思雨勉強笑了笑,繼續手上的工作。熱水衝入咖啡粉,濃鬱的香氣彌漫開來,卻無法驅散她心頭的陰霾。
這樣的天氣總是讓她想起小吳。更準確地說,是想起年前的那個清晨,自己想多睡會兒,而小吳則偏執的想要思雨起床,於是簡單的爭執之後,小吳就把拳頭一拳打向了思雨,第一拳就揮到了左邊下顎,隨後思雨掙紮,而小吳是騎挎著的姿勢,思雨完全使不上力。
傷痕的記憶
午後的雨勢稍減,思雨得以在窗邊的位置稍作休息。她小口啜飲著溫水,避免刺激那顆敏感的牙齒。玻璃窗上,雨滴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麵的世界。
她依然清晰地記得另一個夜晚的每一個細節。小吳因為家庭瑣事和思雨發生了爭吵。本是好意的關心,卻不知哪句話觸怒了她,她突然暴起,一把將她推開。
失去平衡的瞬間,她也放棄了掙紮,狠狠的摔倒在地上。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嘴裡瞬間充滿了鐵鏽般的血腥味。她記得自己蜷縮在地上,捂著嘴,礙於麵子,鮮血硬生生的被咽了下去。
小吳也似乎被這一幕嚇醒了大半,慌亂地扶她起身,語無倫次地道歉。
而給思雨送上樓之後,小吳再次因為莫名的一句話,又開始對思雨動起手來,這次也許思雨是真害怕了,選擇了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選擇了報警,可是最後卻依然不了了之。是啊,都為了自己,小吳肯定會想辦法的,更何況兩人是分開被問話的,思雨也看出來了,當時的警察一直詢問需不需要和解,也一直試圖嚇唬思雨,如果真立案需要很久,而思雨這個外地人這段時間該怎麼辦,還需要一直在原地配合警方調查,自己的人身安全會不會在離開警察局之後受影響呢,在一係列的調解之後,思雨想想還是算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隻能這樣了。
不久,思雨便購買了回去的車票,而一到家思雨便等不及休息,就到了口腔醫院詢問牙齒的情況。拍了片子之後,醫生表示牙齒的神經已經受損,無法完全恢複。醫生說,這種創傷後遺症可能會伴隨她一生,特彆是在天氣變化時,俗稱發陰天。
思雨下意識地摸了摸那顆牙。此刻的隱痛仿佛是對過去的忠實記錄,提醒她那段關係中不願麵對的部分。
矛盾的牽掛
儘管很恨,可是思雨依然會忍不住拿未登錄的抖音賬號去查看小吳和她閨蜜張莉莉的抖音。莫名複雜的情緒時常縈繞在思雨心頭,莫名其妙卻揮之不去。
突然有一天思雨接到一個電話,那是購物平台打來的,思雨想起這是自己打算給小吳的一個驚喜,可是小吳沒接電話,快遞無法派送,於是反饋給下單平台,聯係上了思雨,掛斷電話後,思雨的心情更加複雜。一方麵,她依然關心小吳,擔心她過得好不好,是否能承受這樣的壓力;另一方麵,下頜持續的疼痛又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她都那樣對你了,你還擔心她做什麼?"內心的一個聲音質問道。
而另一個聲音則小聲辯解:"也許她不善言辭,也許是她壓力太大了,後來不是也悔改了嗎?還給自己做了飯。"
這種拉扯讓她疲憊不堪。就像這陰雨天氣,不見陽光,也不徹底暴雨,隻是沉悶地持續著。
雨夜的覺醒
當晚打烊時,雨又大了起來。思雨站在"拾光"門口,望著被雨水模糊的街燈,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
牙痛比白天更加明顯,止痛藥的效果正在消退。她撐開傘,走入雨中,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回憶的泥沼裡。
回到家,思雨脫下被雨水打濕的外套,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疼痛依然在,幾乎讓她難以張口。也許未來牙神經會慢慢養好,但內在的損傷,隻有她自己知道。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就像她與小吳的感情,表麵上似乎已經翻篇,但留下的創傷卻在每個變天準時提醒她它的存在。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分手後的那段日子。小吳一邊說著分手,卻一邊依然和自己暢談著未來,總給思雨一種一切如故的感覺,也依然會跟思雨索要禮物,看到了喜歡的也會分享給思雨讓思雨買給她,思雨樂在其中,對於小吳的要求思雨隻覺得開心,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她卻每天都在擔心她是否按時吃飯,是否又熬夜工作。甚至在她提出正式分手後,思雨還在為她的決定找理由——"她可能是為了不拖累我"、"她現在的狀態確實不適合談戀愛"。
而現在,站在鏡前,看著自己因為疼痛而略顯蒼白的臉,思雨突然覺得那些自我安慰可笑至極。
祛魅的時刻
思雨泡了杯溫熱的洋甘菊茶,坐在窗前。雨點敲打著玻璃,像是無數細小的手指在叩擊她的心扉。
她拿出日記本,開始記錄今天的感受。筆尖在紙上滑動,字跡因為牙痛而略顯顫抖:
"又一個雨天,牙痛如期而至。我意識到,這種疼痛已經成為我和小吳關係的最真實隱喻——表麵愈合,內裡壞死,隻在特定條件下發作,卻每次都能提醒我最初的傷害。"
寫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
"我一直在為她的行為找借口,為我們的感情塗上浪漫的色彩。但事實是:她傷害了我,然後離開了我。而我,竟然還在為她的離開找合理的解釋。也許她從不愛我,隻是當初覺得我的條件還可以,人也還不錯,適合做對象,關於這一點小吳也曾親口表述過數次,其實她最愛的確實是那個姚玉,那個鹽城的姚玉。"
思雨的筆跡逐漸變得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