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林野收拾好簡單的行李。
站在校門口等去火車站的車。
他的決定已經成為院裡的笑談。
甚至有人打賭他三個月內就會灰溜溜地回來求張教授收留。
“林野!”
熟悉的聲音讓他心頭一顫。
蘇顏氣喘籲籲地跑來眼睛紅腫,手裡拿著一個文件袋。
“拿著。”
她塞給林野。
“我爸雖然生氣。”
“但還是讓我給你這個。”
林野打開文件袋。
裡麵是一份嶺東省濰芳市全城地區土壤狀況的詳細報告,和幾份有機農業政策文件。
都是內部資料。
“謝謝。”
林野喉嚨發緊。
“蘇顏我...”
“彆說了。”蘇顏彆過臉。
“我理解不了你的選擇。”
“但我尊重。”
“隻是...”她的聲音哽咽了。
“彆讓我後悔愛上過一個瘋子。”
一輛byd秦pus的綠牌網約車來了。
林野最後看了一眼生活了四年的校園。
發現路旁的梧桐樹無風自動,枝葉向他伸展,像是在告彆。
司機奇怪地嘟囔。
“怪事!”
“這季節哪來這麼大的風...”
火車啟動時,林野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城市景象,感到一種奇特的釋然。
手機震動。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濰芳青龍村等你—老吳”
林野皺眉,他不認識什麼老吳。
但青龍村正是他的家鄉。
更奇怪的是,發信時間顯示是三天前——那時他還沒告訴任何人自己的具體去向。
火車駛入隧道,手機信號消失了。
林野靠在座位上閉上眼睛。
在黑暗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頭生雙角的高大身影。
聽到跨越千年的低語。
“農耕之道。”
“始於足下...”
……
嶺東省濰坊市青龍村。
蟬鳴撕開暑氣時,林野大包小包的走過村口,被村口所有閒人目送回自己的林宅。
而青龍村曬穀場早就炸開了鍋。
老槐樹下聚著納鞋底的婆子們,唾沫星子濺在青石板上好幾天了。
“林家那小子讀書讀傻嘍!”
“城裡金飯碗不要。”
“偏要回來刨土疙瘩!”
“你們懂個屁!”
小賣部王嬸磕著瓜子冷笑。
“聽說他在城裡犯了事。”
“殺人啦!”
“那電子銬子都戴到村口才卸的!”
各種謠言滿天亂飛,作為考編大省的嶺東省男人,林野為什麼不要編製,不保研,而要回來成了全村第一熱門論點。
很多人抖音都不看了,就天天研究林野。
而這幾天的林家也是十分熱鬨。
就拿現在來說,堂屋正上演著現代版《訓子圖》。
林建國青筋暴起的手攥著笤帚,做勢要打林野。
“老子供你讀農業大學。”
“是讓你回來跟老子搶鋤頭的?”
他“砰”地把手中的笤帚扔在地上。
林野抹了把額頭的汗。
從他背著行禮回來那天,家裡就沒消停過。
自己成天被罵。
再得知自己竟然拒絕保研機會和選調的機會,二老直接就上火了。
成天因為這點事罵林野。
林野見笤帚在地上,知道自己肯定不能挨打。
便試探的問道。
“爹!”
“咱村東那片荒坡……”
“閉嘴!”
林建國腮幫子咬得發酸。
“東坡?”
“那鬼地方兔子都不拉屎!”
“全是石頭。”……種地你都不會挑地方。”
“就你這種實力,你這四年在大學學的什麼東西?”
“爹。”
“家裡的地你不讓我亂種。”
“怕我種壞了。”
“但東坡那片地可是我的。”
“我記得村裡分地時候那片地兒分給我……”
林建國猛然收住粗糲的指節掐滅手中的煙。
“當年分地你確實有份!”
“可地契早抵了你在省城的學費!”
高鳳琴攥著鍋鏟衝進來。
“建國!”
“你說啥糊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