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緩緩蹲下身來以一種近乎虔誠的態度仔細地檢查著那些病懨懨的幼苗。
他的指腹輕輕擦過葉片。
那脆弱而敏感的觸感讓他不禁眉心直跳。
一股難以言喻的憂慮悄然爬上心頭，仿佛他體內流淌的神農血脈在這一刻開始在血管裡嗡鳴。
掌心也隱隱發燙，似乎在回應著某種古老的呼喚。
他深知這些看似無辜的植株正在被某種詭異而強大的力量抽離著生機。
它們的生命之火正在被無情地吞噬，隻留下一具具空殼般的軀殼在這片土地上苟延殘喘。
“爸，這是林野。”
付丹妮的高跟鞋深深地陷進了泥地裡。
每走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
這也使得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悶，仿佛被厚重的泥土所壓抑。
付立慶從沉思中猛地抬頭。
鏡片後的眼睛在這一刻突然亮得像探照燈一般，穿透了歲月的迷霧直射向林野。
他看著林野蹲在地裡的姿勢。
那專注而認真的神情，不禁讓他的思緒飄回了四十年前。
那時的他也常常蹲在這樣的試驗田裡。
為了研究出更好的農作物，為了在這片土地上書寫屬於自己的傳奇而日夜奮戰，風雨無阻。
“小夥子……”
付立慶剛開口便發現自己失言了。
他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態，
“林先生，今天怕是不能賣給你了……”
“為什麼？”
林野和付丹妮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付丹妮是真心感到困惑。
她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會突然露出這樣的神情。
而林野則敏銳地注意到了付立慶攥著病苗的手青筋暴起。
顯然他在隱忍著某種強烈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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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情緒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壓抑而危險。
“你們看這苗。”
付立慶掰開莖稈，隻見琥珀色的汁液順著裂紋滲出。
那顏色如此鮮豔卻又如此觸目驚心，仿佛是大自然無聲的哀嚎，
“表麵光鮮，根都爛成黑水了。”
他的話語沉重而無奈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
他忽然轉頭目光如炬地盯著林野，那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考驗。
“後生，你看出來了？”
林野指尖輕輕碾碎了一塊腐根。
那腐臭味瞬間彌漫開來，讓他不禁想起了去年實習時候，自己呆過的那個瘟疫蔓延的養豬場。
那時的場景也是如此觸目驚心。
生命在絕望中掙紮、消逝。
付丹妮突然湊了過來，她的發梢輕輕掃過他的脖頸，帶來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涼意。
“真有問題？我怎……”
“它們有心跳。”
林野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
這句話仿佛一顆重磅炸彈，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愕與不解，仿佛聽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言論。
付丹妮瞪大了眼睛，仿佛要將林野看個通透。
付立慶手中的煙頭也在顫抖著，火星四濺，仿佛也在為這突如其來的言論而感到震驚。
遠處傳來油腔滑調的男聲：
“付總，您這開玩笑呢？哪來的野小子，在我們集團的技術天地指手畫腳？”
農田技術員張賀晃著鑰匙串，慢悠悠地踱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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