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漸染紅了灶台，炊煙嫋嫋升起與天邊絢爛的晚霞交織在一起。
為這寧靜的鄉村傍晚增添了幾分溫馨。
林玲緊握著筷子，眼神中閃爍著堅定與期待。
她突然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
“爹，我想跟哥進城買草種。”
“啪！”
林建國猛地將手中的瓷碗墩在桌上，震得桌上的鹹菜汁四濺而出。
“草種？你當咱家是開草原的？”
“隔壁老王家買了三袋菜種，都被村裡笑話半年。”
“你這倒好，直接要買草籽！簡直是胡鬨！”
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怒意。
林野見狀默默地往灶膛裡添了一根柴火。
“爹，這是紫花苜蓿和三葉草種。”
“它們能固氮養地，對咱家的土地有好處。”
他耐心地解釋著，掰著手指頭算起賬來。
“一畝草能省兩袋化肥錢，還能當綠肥倒茬，這可是雙贏啊。”
然而林建國卻不為所動。
“邪門歪道！”
“老林家祖祖輩輩種莊稼，沒見過往地裡撒草籽的！”
“傳出去我這張老臉往哪擱？”
“你們這是要把我這張老臉丟儘啊！”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憤怒。
林玲眼看父親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忙夾了一塊煎蛋放到林建國的碗裡。
她試圖緩和氣氛的說道：“爹您忘啦？”
“幾個月前哥把荒坡改成果園時，村裡不也都說要賠本嗎？”
“可現在呢？”
“咱家的果園不是成了村裡最肥沃的一片地。”
她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
“上周農技站李主任還偷偷告訴娘，說咱家土質適合搞生態循環農業呢。”
高鳳琴在桌底下狠狠地踩了林建國一腳，以示對他的不滿。
老林悶哼一聲扒拉了兩口飯嘟囔著：“要種你自己種，老子不伺候這些草！”
林野見狀突然站了起來，板凳在磚地上劃出了一道刺耳的聲響。
“爹！我前一陣子開荒不也被人罵傻子嗎？”
“可現在咱家是村裡頭一份有機果園，日子必定是越過越紅火！”
“我就想問您要句話——您信不信您兒子？”
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眼眶也微微發紅。
灶火劈啪作響，映照著林建國那張溝壑縱橫的臉龐。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重重地一擂碗：“買！草籽錢老子出！”
“但醜話說前頭，要是長出一地雜草，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
第二天，天還沒亮林野就踩著晨露往縣城趕。
許晴抱著保溫桶追到村口。
她的發梢上還沾著幾顆草籽，顯得既俏皮又可愛。
“帶上餃子！城裡早飯貴！”
她關切地說道：“我也想跟你進城。”
然而林野卻搖了搖頭，避開了她殷切的目光。
“這次真不行。”
他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愧疚與擔憂。
上次網吧事件像一根刺深深地紮在他的心上。
城裡那個混世魔王差點把許晴拽進包廂。
他不敢想象要是這姑娘在自己眼皮底下出點事，他會多麼自責與痛苦。
濰芳市的一家農資超市，林野發現草種竟然比雜交稻種還貴了三倍！
不過細一想林野就明白了。
城裡很多小區都種草叢，包括公園和綠化帶。
甚至是高爾夫球場。
價高倒是也符合市場需求。
……
林野高價買了草種回了家，拎了兩個大袋子。
剛進門林建國就迎了上去，用腳踢了那個袋子一下說道：“真買的草種？”
見林建國還是掰不開張，林野倔勁兒也上來了。
“爹，您算過賬沒？”林野蹲下來，撿了截樹枝在地上畫圈，“一畝草種成本八百，能養三畝果樹。”
“等草長到膝蓋高，翻進土裡就是天然肥料。”的吧！”林建國煙灰彈得老遠，“老子種了一輩子地，沒見過種草能生錢！”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與懷疑，不耐煩地摔門而出，直接走到院子裡，去給自己家的大黃狗喂飯。
天色已晚。
林野摩挲著草種袋，心中充滿了感慨。
他知道改變一個人的觀念比開荒更難。
但果園裡那些掛著晨露的蘋果樹就是最好的證明。
當年自己提出開荒時，村裡的笑話聲能掀翻房頂。
如今那些果樹不正在春風裡搖晃著沉甸甸的金果子嗎？
……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剛剛灑在青龍村的果園裡。
林野站在一棵老梨樹下，掏出手機撥通了微信語音。
“大壯。”
“你喊上東狗他們。”
“都給我過來果園！”
“有好事兒跟你們說！”
林野的聲音裡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不到二十分鐘。
三個年輕人騎著電動車還有林野給他們的本田190tr風風火火地趕到了果園。
騎本田的是個膀大腰圓的壯漢皮膚黝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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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林野的發小林大壯。
後麵跟著矮個子，滿腦袋少白頭的馬東狗和矮胖的王鐵柱。
“野哥。”
“啥好事兒啊？”
“大清早的把我從被窩裡拽出來。”
林大壯打著哈欠眼睛還沒完全睜開。
林野咧嘴一笑，拍了拍身邊裝滿工具的推車。
“從今天開始。”
“你們跟著我乾！”
“啊？”馬東狗撓了撓頭：“這不一直跟著你乾嗎？”
“不一樣！”林野挺直腰板，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我果園現在活兒多，你們今天就正是上崗！”
三個發小麵麵相覷，一時沒反應過來。
“啥...啥意思？”王鐵柱結結巴巴地問。
“意思就是。”林野一字一頓地說，“未來如果我開公司，給你們上五險一金。”
“現在我沒公司，就是你們私人老板，暫時給你們每天工錢二百！”
“二百？！”三個人異口同聲地驚呼。
眼睛瞪得像銅鈴。
林大壯一把抓住林野的肩膀。
“野哥你沒發燒吧？”
“咱村乾農活一天最多八十！”
林野笑著拍開他的手。
“我林野說話算話。”
“隻要你們好好乾。”
“跟著我，以後隻會更多！”
馬東狗激動得直搓手。
“野哥。”
“你這是要發啊！”
“我馬東狗跟定你了！”
“我也是！”王鐵柱趕緊表態。
“野哥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林大壯更是直接扛起鋤頭。
“說吧，今天乾啥？”
“我林大壯這條命就賣給你了！”
林野滿意地點點頭。
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手繪的果園規劃圖。
“今天咱們先把東邊那片地整出來，準備種新品種的蘋果樹。”
“大壯負責翻地。”
“東狗去修整灌溉係統。”
“鐵柱跟我去育苗。”
“得令！”
三人齊聲應和，乾勁十足地奔向各自的工作崗位。
林野看著發小們忙碌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