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摩挲著西裝袖口的鉑金紐扣。
法庭空調的冷風裹著消毒水味鑽進鼻腔。
他想起三天前查封河小白酒業時。
那間董事長辦公室裡還擺著艾軍與某位副省長的合影。
“通知財務部把收購保證金提到兩億。”
他突然轉身。
“另外給蘇省長打個電話,今晚我去他家用餐。”
暮色中的省委大院銀杏紛飛。
蘇顏接過外套時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勾。
餐廳裡飄著西湖醋魚的香氣。
蘇建元正用茶刀撬開普洱茶餅。
紫砂壺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他鏡片後的目光。
“京城燕子白酒的考察組昨天到了嶺東。”
省長第一句話就讓林野的筷子停在半空。
“他們包下了國際酒店整個行政層,帶隊的是集團二把手周慕雲。”
茶杯在林野手中微微發燙。
這個在業內被稱為“鐵娘子”的女人。
去年剛以48億天價拍下央視黃金時段廣告位。
他下意識摸向西裝內袋。
那裡裝著永盛祥最新的資產負債表。
收購發芽麥子後,賬上能動用的現金隻剩14.7億。
“周慕雲今天見了工商局的李局。”
蘇建元用杯蓋撥弄著浮葉。
瓷器相撞的脆響在安靜餐廳格外清晰。
“聽說他們準備了25億專項收購資金。”
蘇顏的湯匙“當啷”撞在碗沿。
林野看著湯汁在青瓷碗裡晃出的漣漪。
突然想起艾軍辦公室裡那瓶標價168萬的50年陳釀。
河小白最值錢的從來不是廠房設備。
而是地下酒庫裡三千多噸原漿。
“爸,省裡能不能乾涉?”
蘇顏剛開口就被父親抬手製止。
蘇建元摘掉眼鏡揉了揉鼻梁。
“這次拍賣是最高院督辦的。”
“連我都隻比媒體早半天拿到消息。”
他轉向林野。
“但有個細節很有趣。”
“周慕雲特意去參觀了河小白的灌裝車間。”
兩人目光相接的瞬間。
林野想起看到的德國克朗斯生產線。
那是全國僅有的三條全自動無菌灌裝線之一。
每小時能處理瓶酒。
永盛祥老舊的設備至今還需要人工貼標。
……
一小時以後,林野站在永盛祥酒廠的辦公室裡,俯瞰著廠區忙碌的工人。
夕陽的餘暉灑在酒窖的磚牆上映出一片暗紅,像是被火烤過的鐵。
他手裡捏著一份財務報告指尖微微發白。
“林總,銀行那邊還是沒鬆口。”
陳啟嶽推門進來臉色凝重。
“他們說短期內再批五個億的貸款風險太大。”
林野沒說話隻是把報告扔在桌上,紙張嘩啦一聲散開。
“河小白的拍賣會就在三天後。”
他聲音低沉。
“如果我們拿不出足夠的資金,京城燕子白酒會直接吞下它。”
陳啟嶽咬了咬牙。
“要不……再找蘇省長想想辦法?”
林野搖頭。
“不行。”
他眼神銳利。
“蘇家已經幫了我們太多,再插手隻會讓他的政敵抓住把柄。”
他腦海裡閃過陸承鈞的身影。
那個能讓蘇建元都恭敬對待的神秘人物。
陸承鈞的權勢深不可測。
但林野很清楚自己不能成為彆人攻擊陸承鈞的棋子。
“那怎麼辦?”
陳啟嶽皺眉。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河小白被搶走!”
林野沉默片刻突然抬頭眼神變得堅定。
“還有一個人,付立慶。”
陳啟嶽放下手機眉頭微皺。
”禾悅生態農業集團的那個付立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