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的梧桐樹影斑駁。
蘇顏恍惚間又看見林野站在樹下對她笑。
那是他們在濟北上大學時,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他穿著白襯衫。
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小心!”
記憶裡突然炸開一聲驚呼。
蘇顏下意識抬頭,仿佛又看見青龍村那根斷裂的桅杆朝她砸來。
林野像頭獵豹般衝過來,用手硬生生扛住了重擊。
鮮血從他嘴角溢出來,他卻還笑著抹去她臉上的淚:“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我會保護你!”
可現在那個說會永遠保護她的人,卻做出那種事。
蘇顏猛地捂住嘴蹲在路邊乾嘔起來。
胃裡翻江倒海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她顫抖著摸出手機。
鎖屏還是他們在果園的合影:林野舉著剛摘的濰芳香梨喂她。
陽光透過綠葉在他們身上灑下金粉,那天他貼在她耳邊說:“等我有錢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溫熱的呼吸燙得她耳根發紅。
“騙子......”
蘇顏狠狠按下關機鍵。
屏幕熄滅的瞬間淚水終於決堤。
“小姐?”
保姆打開門的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您這是......”
蘇顏推開他衝進客廳,迎麵撞上正在插花的蘇夫人。
名貴的青瓷花瓶“咣當“摔得粉碎。
蘇夫人看清女兒慘白的臉色後,保養得宜的麵容瞬間扭曲。
“誰欺負你了?”
“媽......”蘇顏張了張嘴,突然像被抽走全身骨頭般滑坐在地。
她死死攥著母親的旗袍下擺指甲將真絲麵料抓出裂帛聲:“林野他......和周慕雲......”
蘇夫人瞳孔驟縮。
她一把扳起女兒的臉,看到那雙哭腫的眼睛裡破碎的光頓時明白了什麼。
保養精致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來人!”
“立刻聯係蘇省長回來!”
不到半小時蘇建元的專車就碾碎了庭院裡的鵝卵石。
省長大人裹挾著寒風衝進客廳。
“混賬東西!”
聽完妻子敘述,蘇建元一拳砸在紅木茶幾上。
“我怎麼也想不到,他能做出這種事!”
蘇顏蜷縮在沙發角落像個破碎的布娃娃。
父親暴怒的吼聲震得她耳膜生疼,卻比不上心臟被撕裂的萬分之一。
“顏顏彆怕。”
蘇建元突然蹲下來,粗糙的大手輕撫女兒發頂時還在發抖。
“爸爸這就讓那畜生牢底坐穿。”
他轉頭對秘書厲聲道:“通知濟北六扇門。”
“這個案子我親自督辦!”
蘇顏突然抓住父親袖口:“不要......”
“傻孩子!”蘇夫人一把拽回女兒的手。
“到現在還護著他?”
蘇顏長歎一口氣,無力的坐了下來。
濟北市六扇門刑警二支隊的審訊室冷得像冰窖。
林野安靜地坐在鐵椅上,手腕上的銬子泛著寒光。
從進來到現在他沒說過一個字連呼吸都輕得仿佛不存在。j犯。”
年輕警員遞過案卷時撇了撇嘴。
“人贓俱獲。”
“閉嘴。”柳沁雪合上文件夾。
剛從京城執行完孢子病毒剿滅任務歸來的女警官製服肩章還帶著未散的硝煙味。
她隔著單向玻璃凝視審訊室裡的人影。
心臟突然狠狠抽痛。
這哪還是那個在京城中單手撂倒植物變異體的男人?
推門瞬間柳沁雪故意把高跟鞋踩得很響。
可林野連睫毛都沒顫一下。
“林野!!”她用力拍響桌麵。
林野緩緩仰起臉,死水般的目光在認出她的瞬間微微波動。
又迅速歸於死寂。
柳沁雪呼吸一滯。
“林野。”
她突然俯身撐在審訊桌上,鼻尖幾乎碰到他的。
“看著我。”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