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三樓辦公室的排風扇嗡嗡作響。
闞辰翹著二郎腿陷在真皮轉椅裡。
煙灰缸裡橫七豎八插著十幾個煙頭。
他正哼著荒腔走板的小調。
食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
突然被敲門聲打斷。
“闞局,西郊派出所又送來個先天心臟病女嬰。”
年輕科員抱著繈褓站在門口。
“還是按老規矩送給那個二百五?”
“廢話,這種賠錢貨難道你養?”
闞辰的煙頭突然僵在半空。
辦公室門口不知何時站著三個人。
劉希攥著帆布包的手指節發白。
“誰是二百五?”
劉希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闞辰的轉椅猛地轉了半圈。
煙灰簌簌落在鋥亮的皮鞋上。
“哎喲劉大哥!您這耳朵是不是聽差呃。”
他誇張地掏了掏耳朵。
“我說的是二百伍。”
“是伍子胥的伍。”
“誇您有古人風範呢!”
陸承鈞冷眼看著這個油頭粉麵的中年男人。
對方金絲眼鏡後的眼珠正滴溜溜轉著。
蘇建元忍不住要上前被陸承鈞抬手攔住。
“二位麵生啊?”
闞辰打量著陸承鈞熨燙平整的襯衫。
突然換上熱情的語氣。
“是來辦收養手續的?”
“小人物罷了。”
陸承鈞淡淡道。
闞辰的笑容立刻收了七分。
“要是為劉哥的事。”
“我勸各位免開尊口。”
“收養棄嬰不是兒戲。”
“得有經濟實力。”
他說著從抽屜甩出本畫冊。
“我們新建的福利院單間配護工,每月收費八千。”
劉希突然衝到辦公桌前。
“闞局長,我實在養不起了!三十七個孩子,最小的才六個月。”
“開什麼玩笑!”
闞辰突然拍案而起。
“永盛祥黃金級經銷商。”
“日進鬥金的劉老板會缺錢?”
他轉向陸承鈞手指戳著空氣。
“去年他光提成就拿了二百多萬!”
蘇建元一把揪住闞辰的領帶。
“永盛祥三個月前就倒閉了!”
“鬆手!”闞辰漲紅著臉整理領帶。
“有理不在聲高,我最煩沒素質的人。”
他嫌棄地撣了撣西裝。
“劉大哥。”
“民政局也有困難啊。”
“去年光蓋福利院就欠銀行一億多......”
“是療養院吧?”
陸承鈞突然開口。
手指點著畫冊上的溫泉泳池。
“國家每年下撥的一千萬兒童福利資金。”
“原來都用來修這個?”
闞辰的臉色瞬間陰沉。
“幾位要是沒事就請回吧。”
他按響呼叫鈴。
“貨物出門概不退換——這話對人對貨都適用。”
“你把孩子當貨物?!”
陸承鈞的聲音像淬了冰。
闞辰突然獰笑著湊近。
“去告啊!從市議會議長到市政府門衛。”
“哪個不是靠我養著?”
他掏出鍍金打火機點燃新煙。
“識相的就趕緊走。”
“你會見識到的。”
陸承鈞轉身時。
辦公室的鋼化玻璃門被摔得震天響。
市政府崗亭前保安懶洋洋地敲著車窗。
“通行證。”
陸承鈞降下車窗。
保安正要嗬斥。
突然看清黑奧迪的車牌——內a?0003。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
敬禮的手抖得像篩糠。
“首...首長好!”
車裡空氣凝固得能擰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