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家的屋簷上,晴空萬裡,白長夜順勢坐著,曬著太陽,眺望遠方,眼中帶著一絲擔憂的意味。
“看你的樣子,似乎在擔心什麼,可以跟我說說嗎?”白霜雪的聲音從屋簷下方傳來,引的白長夜不禁注視。
白長夜低頭,看見白霜雪正仰著臉,陽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舞,像兩把小扇子撲閃撲閃。她今天穿了一件素白的對襟短衫,袖口滾著細碎的銀線,風一吹就泛起漣漪,像雪原上忽然刮起的碎光。
“我在擔心希兒。”白長夜拍了拍身旁的瓦片,示意她上來,“莫洛克現在掌握十二席中八道權能,我擔心希兒她的安危,莫洛克會對她出手的。”
白霜雪腳尖一點,輕飄飄地落在瓦脊上,像一片被風托起的雪。她挨著白長夜坐下,把袖口裡藏著的一小袋桂花糖遞給他。
“先吃一顆,壓壓驚。”她剝開糖紙,聲音帶著桂花的甜,“希兒若知道你這樣愁眉苦臉,怕是要笑你。”
白長夜含了糖,卻仍舊皺著眉:“莫洛克現在手握八道權能,而且,我感覺結合之席的瑟拉她也早已遭遇不測,最壞的情況他已經拿到九道權能,就剩下希兒的陰陽,塵時雨的時間,以及白洛辰的記憶三個了。”
白霜雪把糖紙折成一隻小小的鶴,放進袖口裡,聲音輕得像風:“九席權能,已經被他所掌握,如果真的讓他拿到剩下的三席,恐怕已經難有人可以贏他了。”
白長夜把糖壓在舌尖下,桂花味一點點漫開,卻壓不住心裡的澀。
“其實……”他側過臉,聲音低到隻能讓風聽見,“我擔心的,不止是希兒。”
白霜雪抬眸,陽光碎在她的瞳仁裡,像一泓蓄著雪的湖。
你是說——”她指尖在瓦麵上輕輕一劃,一道霜紋瞬間鋪開,像把整座屋簷都拉進了初冬,“——你自己?”
白長夜沒有否認:“嗯,我要麵對的敵人不止莫洛克,還有一個,相比之下,我覺得即便是集齊了十二席權能的莫洛克也未必可以贏他。”
白霜雪指尖的霜紋倏地一停,像被無形的利刃斬斷。
“那個人……連你也沒把握?”
白長夜輕輕點頭,目光穿過晴空,仿佛在看極遠處的黑雲。
“他不在十二席之內,卻比任何一人都更懂權能。他自己也掌握著足矣顛覆世界的權能,我沒把握,至少現在沒把握。”
白霜雪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卻隻看見澄澈得近乎透明的天空。她忽然伸手,覆上白長夜攥得發白的指節,那溫度比霜更涼,卻比火更灼。
“那就彆一個人扛。”她輕聲說,“你忘了嗎?北辰家的屋簷,從來就不是用來眺望的。”
白長夜一怔,垂眸看她。白霜雪指尖的霜紋已蔓延至他腕間,像一道冰鑄的鐐銬,卻意外地沒有束縛感,反而讓他紊亂的靈息漸漸平穩。
“北辰家的人,”她繼續道,聲音裡帶著某種古老的韻律,“生來就是站在高處,替彆人擋風的。”
白長夜垂下眼,看見那道霜紋正沿著自己的血脈蜿蜒,像一條在夜裡悄悄亮起的小河。它並不冷,反而帶著一點微溫,像雪原深處被埋住的火種,隔著冰層也能把熱量遞過來。
簷角的風忽然轉急,卷落幾粒碎瓦,像是誰在遙遠的雲後擲了一把骰子。
“霜雪,”白長夜的聲音被風撕得有些碎,“如果這一次……我回不來,那麼,請恕我無能為力幫你。”
白霜雪沒有立刻回答。她側過臉,發梢被陽光鍍出一圈極淡的銀,像一彎被雪擦亮的月。
過了一會兒,她才輕輕開口,聲音比風更輕,卻比風更堅定:“你若回不來,我會去找那個人算賬的,彆把我當成什麼柔弱的女孩子啊。”
“算賬?”白長夜怔住,桂花糖在舌尖化成了苦,“我不希望你白白送命。”
簷角的風忽然轉了方向,像一把看不見的手把雲揉碎,又撒成滿天銀屑。白霜雪把指尖那道霜紋輕輕一彈,冰線便“叮”地一聲碎成光屑,散進風裡。
“送命?”她側頭,眸子裡映著碎瓦與晴空,“白長夜,我知道你最後要麵對的敵人是誰——北辰白夜,對吧。”
白長夜的呼吸在那一瞬凝滯,簷角的風像被誰掐住了喉嚨,驟然安靜下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他聲音低啞,仿佛每一個字都被砂紙磨過。
白霜雪沒有直接回答。她伸手,指尖輕輕點在白長夜的眉心,一縷霜意順著他的額心滲入,像一條冰線,將那些他從未說出口的秘密一寸寸凍結、剝落。
“這個嘛,不告訴你,那隻要知道,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出力,拖住他,為你爭取一個機會,一點時間。”她的聲音輕得像雪落無聲。
簷角的風忽然停了,仿佛整座北辰府都在屏息。白長夜望著白霜雪,喉結滾動,卻發不出聲音。半晌,他抬手覆上她仍停在自己眉心的指尖,掌心傳來比霜更涼的溫度。
“你不該卷進來。"他終於開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北辰白夜……他不是你能對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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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雪卻笑了,那笑意像雪原上驟然綻放的冰蓮,帶著不顧一切的決絕:“你幫過我,我自然也要幫你,而且,我可以篤定,他不會拿我怎麼樣,即便我拚儘全力阻止他,他也不會殺我。”
簷角的風又起了,卷著碎瓦,像是誰在遙遠的雲後擲了一把骰子。白長夜垂眸,看見白霜雪指尖的霜意仍在自己腕間流轉,像一條不肯熄滅的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