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洛克大人如此狼狽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呢,要不要與我做一個交易啊?”
莫洛克有些疲憊的看著眼前的人,它戴著兜帽看不清麵容,但莫洛克卻感受出了它是什麼人。
“哼,北辰帝國十二詔刀之一,千之詔刀,又名支配之詔刀,有分身千具,不過你應該是本身,對吧?”莫洛克輕聲問道,但語氣中夾帶著一絲虛弱。
“哦?被看出來了啊。”兜帽人輕笑一聲,抬手摘下帽簷,露出一副年輕少女的臉龐。
少女的臉龐在幽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蒼白如瓷,雙眸卻深邃得像兩口古井,映不出任何情緒。
“莫洛克大人,”她輕聲道,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現在的樣子,可不像是一個一統天下的樣子,倒不如與我做一個交易吧。”
莫洛克沉默片刻,指尖在膝上輕敲,像在權衡一場無聲的風暴。
“交易?”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慣有的譏諷,“哼,你一個帝國之人,卻來與我談交易?怎麼?你要背叛帝國?”
“背叛?”少女輕輕咀嚼著這兩個字,仿佛含住一枚帶血的橄欖核,舌尖嘗到苦澀與甘甜同時綻開,“談不上,畢竟我效忠的對象從來都不是帝國。”
“哦?”莫洛克微微眯起眼,像一頭受傷的雄獅仍舊警惕地打量著靠近的豺狼,“既不效忠帝國,又握著北辰最鋒利的刀……你的主人是誰?”
少女輕輕搖頭,回答道:“這個與你無關,但是,我們可以先聊聊交易。”
“交易。”莫洛克低低地重複了一遍,像把刀刃在粗石上磨了一下,帶著火星。
他抬眼,瞳孔裡映出少女那副古井無波的臉:“先說說,你能給我什麼。”
少女伸出兩根手指,指甲削得極短,像是為了握刀時絕不打滑。
“第一,我可以幫你擊殺其他十二詔刀;其二,我可以幫你拔除你認為有威脅的人。”
莫洛克盯著那兩根細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像在審視兩柄剛剛出鞘的薄刃。
“擊殺其餘詔刀,拔除威脅……”他低聲哂笑,喉音裡帶著鐵鏽味,“聽起來,你倒像把雙刃劍,刃口朝外,也朝我。”
少女不答,隻微微抬腕,袖口滑落,露出一線蒼白前臂——肌膚下,淡青血脈蜿蜒,像冬夜凍結的河。
“當然,交易嘛,你也得付出,我要的是,幫我擊殺其餘十二詔刀,並將他們的權能剝離到我身上。”她輕聲補完。
莫洛克聽完,忽然笑了。那笑聲低啞,像鏽鐵刮過石壁,帶著血沫與灰燼的味道。
“原來如此……”他緩緩直起身子,脊背像折斷又拚合的弓,一寸寸繃緊,“你不是來交易的,你是來——借刀殺人。”
少女不置可否,隻是微微側頭,像聽一場遠雷。
“你要我替你殺光其餘十一詔刀,再把他們的權能剝給你。”莫洛克眯起眼,瞳仁裡燃著一點幽綠的火,“可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
少女的聲音輕得像雪落在刀鋒上:“因為對你來說這是一個穩賺不賠的交易,既可以除掉十二詔刀,又可以為你聯盟的獨裁蕩平前路,何樂不為?”
莫洛克沒有立刻回答。他抬起手,指尖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暗紅的符紋,像一滴血落入水中,緩緩暈開。符紋懸停在他與少女之間,映得兩人麵容忽明忽暗。
“你說得輕巧。”莫洛克低聲道,聲音像是從地底裂縫裡滲出,“誰知道你拿到其餘十二詔刀的權能後會不會背刺。”
“背刺?”少女微微偏頭,像聽見一個稚童的玩笑,“莫洛克大人,若我真要背刺,此刻便該動手,而非站在這裡同你磨刀刃。”
她抬起手,指尖在暗紅符紋上輕輕一點。符紋頓時像被凍住的血珠,裂紋蔓延,發出極輕的“哢”聲,碎成暗色星屑,簌簌落在兩人之間,一觸及地麵便化作黑煙,被風一吹即散。
“我若真想殺你,”她收回手,袖口重新垂落,掩住那截蒼白,“至少會等到你替我拔完最後一根刺,再親手折斷你這把老骨頭——那樣才劃算。”
莫洛克低低地笑,笑聲裡帶著鐵鏽與塵沙,像一座古老戰旗在夜風裡獵獵作響。
“劃算?”莫洛克舔了舔唇角,像舔去一柄匕首上的血珠,“小姑娘,你算盤打得精,愈發讓我好奇你的主人是誰了。”
“好奇?”少女微微側頭,像把風折進衣領,“那就把好奇留到明天。今夜,你隻需點頭或搖頭。”
莫洛克略微沉默,隨後再次問道:“你收集十二詔刀的權能,卻不為自己,那這樣的話,我是不是也能將你的主人也視作一個威脅?”
少女聞言,眸光微動,像古井裡落進一粒火星,轉瞬即逝。
“你可以。”她輕聲答,語氣平靜得近乎殘忍,“——如果你活得夠久,以及你覺得你打得贏他。”
“打得贏他?”他低聲重複,嗓音裡帶著潮濕的鏽味,“小姑娘,你這話聽起來像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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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微微一笑,那笑意卻像雪夜裡的火折子,亮一下就滅。
“遺言也好,箴言也罷,”她輕聲道,“今夜你隻須回答——這交易,你接,還是不接?”
風從廢墟的縫隙裡灌進來,卷起地上的黑灰,像無數細小的魂靈在兩人之間盤旋。莫洛克抬手,指腹摩挲著空氣裡殘存的符紋碎屑,那些碎屑像被無形之火灼燒,發出極輕的“嗤嗤”聲,化作更細的塵。
他忽然問:“若我拒絕,你會如何?”
少女沒有立即回答。她垂下眼,像在看自己掌心那道幾乎看不見的刀繭,良久才道:“我會走。”
“就這麼走?”
“就這麼走。”她抬眼,眸色深得像兩口埋了屍骨的井,“但下一次見麵,我會帶著其餘十一把詔刀一起回來。”
“屆時,”她聲音輕得像在念一句童謠,“你就不是‘狼狽’二字可以形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