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謙淡然一笑，沒有接話。
羿招呼林謙坐下，他這才有餘暇打量這金雲內的陳設，好似某個神仙洞府，但卻絕沒有那般講究，整個布置極為簡潔。
當林謙在類似石椅般的沙發坐下之後，才倏然發現頭頂處有一種類似棋盤一樣的裝飾懸浮。
說是像棋盤，隻是因為其中布滿縱橫交錯的線條與聚焦點，每一處聚焦點又都閃爍著若隱若現的亮光，而那些連接聚焦點的線條卻不時扭動，給人一種不真切的感覺，好似那些線條並不存在。
整個棋盤雖然不大，但卻煥發出一種斂聚不散的氣質，使人感到這棋盤當中的每一個位置與線條紋路都深含某種玄奧的哲理。
林謙不自禁看得有些出神，羿的話音打斷道：“好看麼？”林謙猛然一震，終從對那棋盤的冥想當中清醒過來，謙然道：“請前輩恕小子無禮！”
羿乾笑兩聲，道：“為何你小子滿嘴禮儀，所做所為卻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林謙大感愕然，立即明白到羿為何會有此一說，看來他還是對剛才的大膽反擊有所不快。當下有些明悟到這位前輩的性子，於是道：“羿先生乃是前輩高人，又何必與我這個毛頭小子計較呢。”
羿這才麵色柔和下來，道：“罷了，誰叫我與你師尊有些淵源哩。唉，老熟人又少一個了。”說到最後，語氣中少有的出現索然之意。
林謙也隨之輕歎一聲，羿又問道：“對了，你小子之前為何要用神識窺視世通大樓？”
這個問題的答案實是不宜輕易說出來，但或許是因為老師金方兒故交的影響，也可能是羿這番外族的模樣讓林謙反而沒有太重的防備心，打從林謙知道羿的身份之後，便好似對他生出天然的信任。
於是林謙毫不猶豫的將個中過程詳細講述一遍，羿聽得數次眉頭緊皺，再配合他那隻單眼，更增難明之態。
聽罷，羿眼珠不斷轉動，顯然是在深思某些問題，林謙見此並沒有出言打擾。
幾分鐘之後，羿忽得盯著林謙道：“此事你沒有向萊斯道明，為何卻反而願意與我這個第一次見麵的人說出來？”
林謙真誠道：“晚輩也說不出具體緣由，或許是羿先生你看起來合眼緣吧！”他這麼說固然有刻意之嫌，但心中的情緒卻並沒有作假。
羿肆意笑道：“好小子，這張嘴可真是能說。”以他豐富的生平經曆，又哪看不出林謙的刻意討好，不過他仍是感受到林謙話語中的真實情緒，加之他本身也是喜歡被人捧著的性子，所以不但不會計較反而更是覺得林謙機靈。
林謙自不會畫蛇添足，隻含笑看著羿。
忽聽羿歎息道：“你倒是讓我想起另一個故人，他雖厲害之極，可單論這機靈勁兒，你倒不比他差多少。”
林謙本能想問這故人是誰，但又立時忍住。羿打量林謙一番，越看越是歡喜。林謙被其看得有些不自在，岔開道：“羿先生獨居在此麼？”
此話勾起羿心中的愁思，神色變得黯淡下來，淡淡道：“是啊，我夫人可兒早已離世。”
林謙微愣，剛想說幾句話化解尷尬，豈知羿又以欣賞的目光看向他，道：“可惜我夫人命薄，未能與我延續愛的結晶，否則我孫子恐怕也有你這般大了。”
林謙聽得心中暗忖這恐怕是你自己的原因哩，以這般外族的軀體，又如何能與人類誕下新生命。不過，這話自不可能說出口，而是道：“萬般皆是緣分，前輩乃是心智通達之人，毋須介懷。”
羿點頭沉吟道：“說的不錯，萬般皆是緣分。今日能遇上你這個小輩，倒也是緣分。放心吧，你所說的那種能量波動並非出自遙感科技。”
此話一出，林謙當即精神猛震，問道：“先生此話當真？”羿擺手道：“難道我還會騙你麼？”
林謙心神不由激蕩，若那股能量波動並非出自遙感科技，那事情可就複雜了。因為這至少可以說明兩種可能性，一是秦異人真的沒有開發遙感科技，二是世通城有著另外一種不遜於遙感科技的厲害技術。
林謙自是覺得第二種可能性要更大一些，也失去吹捧的興致，再度追問道：“先生為何如此篤定？”
羿那隻單眼神光一閃，接著麵露傲然之色，道：“因為你說的能量波動，乃是由我所設置的護城大陣而發。”
“什麼！”林謙完全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答案，一時間心緒複雜至極，喜憂參半。這樣一來，秦異人的態度就更難把握了，因為連遙感科技這事都已變得無法確定。
羿見林謙驚疑不定的樣子，道：“你先彆高興的太早，據你此前所說，我可斷定秦異人這小子已經做出了遙感科技。隻不過，我的推測過程與你大不相同。”
林謙聽得神色凜然，因為這也是他最初的判斷，於是虛心道：“還請先生詳細道來。”
羿卻沒有林謙這麼嚴肅，語氣中自有一股老者看透一切世情的淡然，道：“既然布瑪族仍然存在，那這遙感科技的研發就絕不是難事。他們作為銀河係曾經的霸主，當然不願就此沉淪，必會想儘辦法卷土重來，以複昔日榮光。”
林謙微微點頭，羿繼續道：“布瑪族乃是意念交流，所以技術一直存在他們的腦海，他們唯一欠缺的是實現腦中技術的條件。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你若要找人合作，會找誰？”
這番話讓林謙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因為羿的說法幾乎將所有事情的本末倒置過來。林謙乃是才智高絕之輩，心念電轉間已經把握到羿的意思，不可置信道：“若我是布瑪族，當然要找具備科技基礎的人合作。”
羿笑得有些冷漠，道：“不錯，而地球最具備這樣基礎的便是世通公司。”
林謙聽後更是心潮淩亂之極，因他已經想到了更可怕的一層，顫聲道：“不止世通公司，還有官方聯盟！他娘的，布瑪族應該早就在這兩大勢力當中做下布置，現今人類社會混亂的局麵，他們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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