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把碼頭裹得密不透風。江澈和鯊人蹲在水下暗礁後，江澈指尖輕點水麵，細碎的漣漪順著碼頭樁基蔓延——這是在感知潮水的節奏。鯊人握著三叉戟的手沒鬆過，戟尖的水係微光映在他眼裡，像藏了片翻湧的浪。
“來了。”江澈忽然低聲說。
遠處傳來馬達的突突聲，一束昏黃的船燈刺破黑暗，張瘸子的鐵殼船正往碼頭靠。船頭站著兩個拎著槍的壯漢，船尾的陰影裡，張瘸子的輪椅輪子偶爾碰在鐵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船剛拋錨，碼頭上的木板就被踩得咯吱響。張瘸子被人架著下船，輪椅在碼頭的水泥地上碾過，留下兩道淺痕。他剛想喊人搬貨，腳踝忽然一涼——江澈引的潮水剛好漫上來，帶著點黏膩的濕意，幾個親信頓時腳下一滑，有人踉蹌著差點摔進水裡。
“媽的，怎麼回事？”張瘸子罵了句，剛想抬頭，就聽見“哢嚓”一聲脆響。
是吊橋繩索斷了。
鯊人握著三叉戟的手收了收，水刃在黑暗裡劃完最後一道弧，已經潛回暗礁後。吊橋“哐當”砸進水裡，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張瘸子的褲腳，他猛地回頭，看見退路被斷，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誰在搞鬼？！”他剛要喊人，腳下的水泥地忽然軟了——鱷霸埋的土係陷阱被觸發，輪椅的輪子瞬間陷進湧上來的軟泥裡，越掙紮陷得越深。他身邊的兩個親信想拉他，剛彎腰就被泥藤纏住了腳踝，撲通兩聲摔在泥裡。
“江澈，撤。”鯊人扯了把同伴，兩人借著水流往暗處退——接下來該猛虎基地的人登場了。
另一邊，李煜傑正靠在集裝箱上看表。七點二十五分，剛好是張瘸子該卸第一批貨的時間。陳陽攥著剛磨亮的合金拳套，指節捏得發白；霜穹的指尖凝著白霜，把旁邊的鐵架凍出層薄冰；鐵翅則展開金屬翅膀，在半空盤旋著望風。
“來了。”鐵翅從空中俯衝下來，翅膀帶起的風掀動了李煜傑的衣領，“猛虎基地的人分兩撥，一撥去碼頭接應張瘸子，一撥在西邊巷子守著——估計是怕被烏鴉幫搶。”
李煜傑笑了笑，冰花在指尖轉了個圈：“陳陽，去西邊巷子‘送’他們點東西。”
陳陽點頭，從背包裡摸出幾個煙霧彈——是鐵翅用金屬廢料做的，一炸就冒刺鼻的黃煙。他貓著腰鑽進巷子，沒一會兒就聽見裡麵傳來咳嗽聲和罵聲，接著是拳套砸在肉上的悶響。
霜穹已經繞到碼頭側麵，她對著猛虎基地那幾個接應的人抬手，一道冰線無聲地纏過去，瞬間凍住了他們的腳踝。鐵翅的金屬羽毛像箭一樣射出去，精準地打落了他們手裡的槍。
“李煜傑？！”有人認出了從集裝箱後走出來的少年，聲音裡帶著驚，“你們摘星隕落的小崽子敢動猛虎基地的貨？”
李煜傑沒說話，隻是把混沌之刃拔了出來。刃身的暗光在應急燈下流動，他忽然衝過去，刀刃帶起的風裡裹著冰碴——不是要傷人，隻是擦著對方的胳膊劃過去，卻在那人袖子上凍出層冰殼。
“我們不動貨，”他看著對方僵住的手，笑得漫不經心，“就是借你們的地盤，演場戲。”
而此時，烏鴉幫的據點裡正亂成一團。林溪站在屋頂，銀藤的藤蔓從她腳下蔓延開，順著牆縫鑽進屋裡，纏住了幾個想摸槍的打手。鐵毛的毛發根根豎起，像團炸開的黑毛球，一爪子拍在桌上的酒瓶堆裡，碎玻璃濺得滿地都是。
“銀藤，封後門！”林溪的聲音清冽，她抬手按在太陽穴上，讀心異能已經捕捉到有人想從後門跑，“他們老大在裡屋藏了箱晶核，鐵毛，去把箱子叼出來——輕點，彆磕壞了。”
鐵毛嗷嗚一聲，撞開裡屋的門。裡麵的光頭老大剛想把晶核箱往床底塞，就被鐵毛用爪子按住了後頸，隻能眼睜睜看著黑毛球用嘴叼著箱子，搖搖晃晃地跑出去。
最熱鬨的還是李煜傑帶的那幾個“孩子組”。他們蹲在廢棄倉庫的房梁上，看著下麵李三和兩個親信鬼鬼祟祟地分晶核。
“他在想，等張瘸子被猛虎基地的人纏住，就把這箱二級晶核藏進地窖。”星墜抱著骨冕，忽然小聲說——骨冕能讓她隱約感知到附近的念頭。
李煜傑在房梁上敲了敲，龍星立刻拍了拍大黑。大黑低低地嗚咽一聲，聲波像層看不見的網，輕輕罩住倉庫——李三手裡的晶核袋忽然一抖，幾顆晶核滾到了地上。
“誰？！”李三猛地抬頭，手裡的匕首攥得死緊。
星墜對著空氣眨了眨眼，輕聲許願：“匕首掉在我腳邊呀。”
下一秒，李三的手腕不知怎麼一麻，匕首“當啷”掉在地上，滾了兩圈，剛好停在從房梁上跳下來的星墜腳邊。
李三看著那把匕首，又看看突然出現的幾個半大孩子，臉色發白：“你們是……”
“幫你發財的。”李煜傑倚在門框上，手裡轉著混沌之刃，“張瘸子快被我們困住了，你把他綁了，晶核我們分你一半。”他指了指地上的匕首，“你看，連老天爺都覺得你該乾這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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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咽了口唾沫，剛想說“憑什麼信你”，就看見紫霞和青霞身後的影火忽然冒起黑煙，地上的碎玻璃被岩漿烤得滋滋響。龍星拍了拍大黑的頭，大黑咧開嘴，露出尖尖的牙。
“乾、乾了！”李三咬了咬牙，撿起匕首，“你們說話算數！”
李煜傑笑著點頭，衝星墜眨了眨眼。星墜摸了摸青鱗的頭，青鱗的尾巴尖在地上掃了掃，像在數時間——七點四十分，碼頭方向傳來張瘸子的怒罵聲，接著是土係陷阱啟動的悶響。
“走了，看戲去。”李煜傑率先往外走，幾個孩子跟在他身後，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
遠處的碼頭已經一片混亂，張瘸子被困在泥裡罵罵咧咧，猛虎基地的人被霜穹凍住了大半，烏鴉幫的老大正被銀藤的藤蔓吊在房梁上。而李三舉著匕首，正哆哆嗦嗦地走向張瘸子，身後跟著幾個躍躍欲試的“孩子軍師”。
李煜傑抬手看了眼手表，七點四十二分。
他忽然吹了聲口哨，冰花在指尖炸開又消失。
“今晚的‘黑吃黑’，才剛開始呢。”
李三舉著匕首的手在抖，離張瘸子還有兩步遠時，忽然被泥地裡冒出的細藤絆了一下——是鱷霸留的後手，專門防止有人靠近陷阱搞小動作。他踉蹌著差點摔進泥裡，匕首“當啷”掉在張瘸子輪椅旁。
“李三？你個狗娘養的！”張瘸子一眼認出他，渾濁的眼睛裡冒著火，“老子就知道你想吞晶核，敢反水？等老子出去……”
話沒說完，星墜忽然從後麵走過來，彎腰撿起匕首。她沒看張瘸子，隻是對著李三輕聲說：“剛才它自己跑到我腳邊，現在又掉在你要動手的地方——你再不動，等猛虎基地的人掙脫了，這箱晶核可就沒你的份了。”
青鱗從她腳邊遊過，尾巴尖在泥地上掃出道淺痕，剛好圈住張瘸子的輪椅。李三看著那圈鱗痕，又瞥了眼遠處被冰住的猛虎基地打手，咬了咬牙，從腰間摸出根麻繩——那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原想等張瘸子卸完貨偷偷下手，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鱷霸，鬆點土。”李煜傑的聲音從碼頭入口傳來。藏在暗處的鱷霸應了聲，困住張瘸子的軟泥稍稍退了退，剛好夠李三把人從輪椅上拖下來捆住。張瘸子罵得更凶，李三卻像沒聽見，捆完人就往船邊跑——他記著李煜傑說的“晶核分一半”，眼睛直勾勾盯著船上的貨箱。
“彆急。”鯊人不知什麼時候從水裡冒出來，手裡拎著根濕漉漉的繩索，“先把他拖到倉庫，等我們收完尾，晶核自然給你。”他晃了晃手裡的繩索，水珠子順著繩結往下滴，李三看著他胳膊上鼓起的肌肉，沒敢再動。
另一邊，陳陽已經把西邊巷子的人收拾乾淨了。他舉著合金拳套跑過來，拳套上還沾著黃煙的味道：“李煜傑，猛虎基地的老二想從東邊繞，被鐵翅堵在集裝箱堆裡了！”
“讓霜穹過去，凍住集裝箱門。”李煜傑抬頭看了眼夜空，月亮被雲遮了一半，“告訴譚浩友，鐵壁營的人該出來‘撿漏’了——把張瘸子和猛虎基地的貨都搬到咱們的運輸車上，記得留點空箱子，讓他們以為被烏鴉幫搶了。”
陳陽剛跑開，林溪就帶著銀藤和鐵毛過來了。鐵毛嘴裡還叼著烏鴉幫的晶核箱，看見李煜傑就把箱子往地上一放，尾巴搖得飛快。“烏鴉幫解決了，他們老大說願意以後給咱們交‘保護費’。”林溪擦了擦手上的灰，“讀心的時候聽見，鐵壁營有批私貨藏在碼頭倉庫的暗格裡，要不要順便……”
“當然要。”李煜傑笑了，眼裡的狡黠像星星在閃，“黑吃黑哪有隻吃一輪的？”
他轉頭看向星墜幾個：“你們去倉庫，星墜許願‘暗格的鎖自己開’，紫霞青霞用影火照著點，龍星讓大黑在門口守著——彆讓李三的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