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降臨第七十一天的清晨，是被絨毛兔的輕啾聲叫醒的。
丫丫揉著眼睛坐起來時，懷裡的小家夥正用鼻尖蹭她的下巴，耳朵尖還沾著點晶核的藍光——那是昨天李煜傑給的大晶核，夜裡被它當成了枕頭。帳篷外傳來莫邪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丫丫快出來！小火狐能點燃篝火了！”
她趿著鞋跑出去，正看見莫邪蹲在空地上，小火狐站在她麵前，尾巴上的火苗正舔著一堆乾草。“呼”的一聲，乾草冒出火星，很快就燃成了暖黃的篝火。“你看！”莫邪拍著手笑，小火狐得意地搖了搖尾巴，跑到她肩頭蹲好。
不遠處的訓練場，李煜傑正和魁檢查戰寵的裝備。霜穹的鬃毛被晨露打濕，像蒙了層碎鑽，它低頭蹭了蹭李煜傑的手背，喉嚨裡發出舒服的輕嘶。“西邊草地地勢開闊，飛鷹先去探路，雪狼和赤鬃馬跟我們帶孩子去，你帶兩隊人守營地。”李煜傑把裝晶核的背包遞給魁，“黑巢的實驗記錄我看了，他們最近沒動靜，但得防著他們反撲。”
魁接過背包，把錘子往肩上一扛：“放心，營地有我在。對了，林溪說倉庫裡翻出些布料，讓孩子們給戰寵做個小窩。”他說著朝篝火那邊努了努嘴——趙坤正和欣欣蹲在一起，用樹枝在地上畫鬆鼠窩的樣子，雪絨貓的虛影趴在他膝頭，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他的褲腿。
早飯是林溪煮的雜糧粥，裡麵摻了碎晶核粉，戰寵們的食盆裡也多了幾塊晶核凝凍。丫丫給絨毛兔掰了塊凝凍，看著它小口小口啃著，突然指著遠處的圍欄：“傑哥，飛鷹！”
兩隻飛鷹正從東邊飛來，翅膀在晨光裡閃著光。李煜傑抬手讓它們落在手臂上，其中一隻立刻用喙碰了碰他的手心——這是發現異常的信號。他指尖撫過飛鷹的羽毛，低聲問：“有情況？”
飛鷹偏了偏頭，朝著西邊的方向叫了兩聲。
“西邊草地有動靜？”李煜傑皺眉，剛要讓魁準備，就見飛鷹突然用翅膀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朝著西邊叫了兩聲，聲音比剛才輕快。林溪這時走過來，手裡拿著塊剛烤好的肉乾：“它們是說西邊有好東西吧？昨天探路的飛鷹回來時，爪子上沾了蒲公英的絨毛。”
飛鷹立刻啄了啄她手裡的肉乾，像是在應和。李煜傑鬆了口氣，揉了揉飛鷹的腦袋：“那就出發。帶足水和晶核，我們爭取在太陽落山前回來。”
孩子們很快就排好了隊。趙坤背著裝晶核的小布袋，裡麵是給戰寵們準備的零食；欣欣把鬆鼠放進竹籃，上麵蓋了塊布，怕小家夥被風吹著；莫邪最興奮，背著錘子就想先跑，被李煜傑拉住了：“等雪狼和赤鬃馬備好鞍具，騎它們去才快。”
丫丫被抱上雪狼背時，絨毛兔立刻從她懷裡探出頭，對著旁邊的赤鬃馬“啾”了一聲。赤鬃馬打了個響鼻，像是在回應。莫邪已經跨上另一匹赤鬃馬，小火狐蹲在她前麵的鞍橋上，尾巴上的火苗像個小燈籠。
李煜傑翻身上馬，霜穹跟在他身側。飛鷹已經先一步飛向西邊，翅膀劃破晨霧，像兩道銀色的箭。“走了。”他輕夾馬腹，馬隊慢慢駛出營地，圍欄外的草地上，蒲公英被風一吹，白色的絨毛飄得漫天都是。
“哇！”孩子們發出一陣驚呼。丫丫伸手去接飄到麵前的絨毛，絨毛兔也伸出爪子，卻撲了個空，逗得她直笑。趙坤看著這一幕，突然從布袋裡摸出顆粉色晶核，遞給旁邊的欣欣：“這個給鬆鼠玩，能讓它的毛變蓬鬆。”
欣欣眼睛一亮，剛要接過，竹籃裡的鬆鼠突然竄出來，用爪子抱住了晶核，逗得大家都笑了。
走到半路，飛鷹突然折回來，在李煜傑頭頂盤旋。他勒住馬抬頭——遠處的草地上，竟有幾隻雪白的小動物在跑，像是兔子，卻比普通兔子多了對透明的翅膀。“是光翼兔！”林溪之前給的圖鑒裡有記載，這種戰寵能感知危險，對孩子很溫順。
莫邪立刻拍馬追過去：“等等我！”赤鬃馬撒開蹄子，小火狐在她肩頭“吱吱”叫。光翼兔們被馬蹄聲驚動，卻沒跑遠，反而停下來回頭看，翅膀在晨光裡像鍍了層金。
丫丫的絨毛兔突然從她懷裡跳出來，落在草地上，對著光翼兔們搖了搖耳朵。奇妙的是，那些光翼兔竟慢慢走了過來，其中一隻還用鼻子蹭了蹭絨毛兔的額頭。
“它們不怕它！”丫丫驚喜地拍手。李煜傑翻身下馬，走到她身邊：“光翼兔能感覺到善意，絨毛兔喜歡你，它們也能感覺到。”他看著那幾隻光翼兔，突然想起黑巢實驗記錄裡的話——“異能者與戰寵的羈絆，是最強的能量”。或許那些人永遠不會明白，真正的力量從不是掠奪，是這樣的瞬間。
莫邪已經和一隻光翼兔玩了起來，她把小火狐放在地上，讓它和光翼兔比誰跑得快。小火狐的火苗縮成小小的一團，追著光翼兔的影子跑，逗得莫邪哈哈大笑。
趙坤蹲在草地上，雪絨貓的虛影從卡麵跳出來，和絨毛兔、光翼兔們湊在一起，像團會動的雪球。欣欣的鬆鼠也從竹籃裡跑出來，抱著粉色晶核，蹲在趙坤身邊看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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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傑靠在馬邊，看著孩子們的笑臉，突然覺得這七十一天的辛苦，都在這一刻有了意義。他從懷裡摸出通訊器，對魁說：“西邊很安全，讓林溪多準備些食盆，我們可能要帶幾位新客人回去。”
通訊器那頭傳來魁的笑聲：“是不是光翼兔？林溪昨天還說想找幾隻給孩子們作伴。”
“是，”李煜傑看著那隻正用翅膀給小火狐扇風的光翼兔，嘴角彎了彎，“它們比圖鑒裡寫的更可愛。”
陽光漸漸升高，草地上的蒲公英絨毛還在飄。丫丫把最大的藍光晶核放在地上，讓所有小家夥們圍著它玩；莫邪在教小火狐跳蒲公英舞，跳得不好就撓撓它的耳朵；趙坤和欣欣用樹枝搭小窩，雪絨貓的虛影正幫他們把絨毛鋪在窩裡。
李煜傑坐在草地上，霜穹把頭擱在他腿上，眼睛半眯著打盹。遠處的風帶來青草和陽光的味道，他突然很確定，不管末世還有多少個七十一天，隻要這些孩子還能這樣笑，隻要這些小家夥們還能自由奔跑，他們就永遠有希望。
莫邪突然舉著顆沾了蒲公英絨毛的晶核跑過來：“傑哥你看！像不像星星？”
晶核上的絨毛被陽光照著，確實像綴了星星。李煜傑接過晶核，放在霜穹的鼻尖前，它打了個噴嚏，絨毛飛了起來，引得莫邪又笑起來。
他抬頭看向天空，飛鷹正在雲層裡盤旋，翅膀偶爾閃過銀光。西邊的草地一望無際，遠處的山脈在陽光下像沉睡的巨人。
“該給小家夥們找些蒲公英絨毛當禮物了。”李煜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誰能找到最軟的絨毛，我就把那顆最大的紅光晶核送給誰的戰寵。”
“我能！”莫邪立刻舉手，小火狐從她肩頭跳下去，朝著一片蒲公英叢跑去。丫丫也拉著絨毛兔跟過去，趙坤和欣欣相視一笑，也帶著鬆鼠和雪絨貓的虛影追了上去。
霜穹站起身，用頭蹭了蹭李煜傑的手心，像是在催他跟上。他笑著搖搖頭，邁開腳步追上去——陽光落在他們身後，把影子拉得很長，像一串連在一起的省略號，預示著未完待續的故事。
李煜傑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他側過臉看向趙坤，唇角勾起一抹帶著冷意的弧度，那笑意未達眼底，反而像淬了冰：“是時候讓她回來了。”
趙坤猛地抬頭，懷裡的雪絨貓卡突然劇烈發燙，虛影不安地在卡麵亂竄。他攥緊卡片，指節泛白：“您說……什麼？”
“龍星，”李煜傑沒回答他，而是對著通訊器開口，聲音裡聽不出情緒，“帶複活陣盤到倉庫地窖，把備用的異能晶核也帶上——要最純淨的那種。”
通訊器那頭沉默片刻，傳來龍星沙啞的回應：“明白。”
莫邪正逗著小火狐玩，聞言突然停下動作：“複活？是像雪絨貓卡那樣嗎？”她肩頭的小火狐尾巴一縮，火苗顫了顫。丫丫也抱緊了懷裡的絨毛兔，手腕的金紋莫名變得黯淡。
李煜傑沒看孩子們，徑直走向倉庫方向：“趙坤，你知道她的異能晶核在哪。”
趙坤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雪絨貓卡“啪”地掉在地上，虛影從卡麵跌出來，縮成一團發抖。“您早就知道……”他聲音發顫，“您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妹妹的晶核被黑巢做成了實驗體……”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留著你？”李煜傑回頭看他，那抹邪魅的笑還掛在臉上，卻讓人心頭發冷，“黑巢的實驗記錄裡寫得很清楚，她的治愈異能是複活陣的關鍵——你妹妹的晶核，能讓陣盤啟動時更穩定。”
倉庫地窖裡，龍星已經擺好了陣盤。銀色的陣紋在地麵鋪開，像張發光的網，周圍堆著十幾顆拳頭大的晶核，光芒刺眼。“李隊，陣盤檢查好了。”龍星的臉色不太好看，“但強行複活會損耗晶核的能量，而且……”
“沒有而且。”李煜傑打斷他，從懷裡摸出個黑色盒子，打開的瞬間，裡麵浮起顆淡綠色的晶核，表麵還殘留著細碎的紋路——像極了丫丫手腕上的金紋。“趙琳的晶核，我從黑巢的實驗台拿的。”
趙坤猛地衝過去，卻被龍星攔住。他看著那顆晶核，眼淚突然湧出來：“那是我妹妹……你們不能這樣對她！”
“她會活過來。”李煜傑拿起晶核，走到陣盤中央，“隻是換種方式——成為陣盤的能量源，以後誰受傷了，都能用她的異能治愈。”他把晶核按進陣盤的凹槽裡，陣紋瞬間亮起，淡綠色的光順著紋路蔓延，把整個地窖照得發亮。
“啟動。”李煜傑對龍星抬了抬下巴。龍星咬了咬牙，掌心按在陣盤邊緣，淡紫色的異能湧了進去——那是他的複活異能，卻帶著股不祥的黑氣。
陣紋的光芒越來越盛，趙琳的晶核在凹槽裡劇烈震動，發出細碎的碎裂聲。趙坤突然掙脫龍星，撲到陣盤邊，卻被光芒彈開，撞在石壁上。“妹妹！”他哭喊著，懷裡的雪絨貓卡突然爆發出白光，虛影化作實體，朝著陣盤衝過去——卻在接觸光芒的瞬間，發出一聲淒厲的喵叫，化作光點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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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趙坤目眥欲裂。
就在這時，陣盤中央突然浮現出個模糊的身影，穿著趙琳生前的碎花裙，正對著趙坤伸出手。“哥哥……”聲音輕飄飄的，像風吹過樹葉。
趙坤愣住了，眼淚掛在臉上：“琳琳？”
身影笑了笑，卻在觸碰到他指尖的瞬間，化作綠色的光點，融進陣盤的紋路裡。陣盤的光芒徹底穩定下來，周圍的晶核卻暗了大半，表麵布滿裂紋。
李煜傑看著陣盤，臉上的笑意終於淡了：“以後營地的戰寵和人受傷，直接來這裡。”他轉身要走，卻被趙坤抓住了胳膊。
“你答應過我，這裡是家。”趙坤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你騙我。”
李煜傑掰開他的手，沒回頭：“活著的人，比死去的更重要。”他走出地窖時，外麵的陽光正好，卻照不進他眼底的陰影。
龍星看著滿地碎裂的晶核，突然對著他的背影開口：“李隊，剛才陣盤裡的能量，好像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一縷。”
李煜傑腳步頓了頓，唇角又勾起那抹邪魅的笑：“是嗎？可能是趙琳舍不得她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