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塊浸了蜜的絲絨，溫柔地裹住摘星宗的每一寸角落。清風躺在新床鋪上，鼻尖還縈繞著星辰砂特有的清冽氣息，旁邊的小幾上擺著他從清虛門帶來的舊符硯，硯台邊緣還沾著半粒沒擦乾淨的靈米——那是臨走時老道長塞給他的，說帶著家鄉的味道睡得安穩。
窗外突然飄來陣甜香，混著月光落在床前。清風悄悄坐起身，看見明月抱著枕頭蹲在窗台上，雙丫髻上還彆著片法則花瓣。"睡不著？"她衝他眨眼睛，手裡舉著張剛畫的"夜視符"，符紙在黑暗裡泛著淡淡的藍，"我想看看星星砂礦長什麼樣，聽說夜裡會發光。"
兩人躡手躡腳溜出房間，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路過廣場時，看見石敢當蜷縮在糖山旁打盹，石錘枕在頭下，嘴角掛著亮晶晶的糖漬。骨龍趴在他腳邊，鱗片反射著星光，像蓋了層碎鑽被子。"噓——"明月把手指按在唇上，掏出張"輕身符"貼在兩人背上，腳步頓時輕得像羽毛。
星辰砂礦藏在摘星宗後山的溶洞裡，洞口掛著胡小妖編的風鈴，風一吹就發出叮咚的甜響。洞裡果然亮得驚人，牆壁上嵌滿了星星形狀的礦石，有的泛著暖金，有的閃著銀藍，伸手摸上去，指尖會沾染上細碎的光屑。"你看這個！"明月從礦堆裡捧出塊拳頭大的紫水晶，裡麵竟裹著團流動的星雲，"畫符的時候摻一點，會不會畫出會飛的符？"
清風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地麵的星砂，那些細沙竟順著他的指尖聚成個小小的漩渦。他想起老道長教的"引氣訣"，試著將靈力注入星砂，漩渦突然散開，化作隻巴掌大的星鳥，撲棱著翅膀在他掌心轉圈。"哇！"明月眼睛瞪得溜圓，"清風師兄你好厲害！"
被她這麼一誇，清風的耳根又紅了，卻沒像往常那樣結巴，隻是小聲說："是、是星砂有靈性。"他從懷裡掏出張空白符紙，蘸著星砂在上麵畫起來，這次畫的不是"靜心符"，而是張"尋路符"——他想畫張能找到清虛門的符，萬一哪天想家了，就能順著符紙的指引回去看看。
星砂落在符紙上，竟自動連成了蜿蜒的線條，像條閃著光的小溪。明月湊過來，用指尖沾了點星砂，在符紙邊緣畫了朵小小的桂花——那是清虛門山門口種的花，每到秋天就香得能飄到半山腰。"這樣就不會忘了家的樣子啦。"她說著，突然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點水光。
兩人並肩坐在星砂堆裡，看著星鳥在溶洞裡飛。遠處傳來糖霜姐姐溫柔的呼喚，大概是發現他們偷跑出來了。清風把那張"尋路符"小心折好，放進貼身的布袋裡，突然感覺袖口被輕輕拽了拽。"師兄，"明月的聲音軟軟的，"摘星宗真好，可是我有點想師父了。"
"嗯。"清風點點頭，從包袱裡掏出個小小的木盒，裡麵裝著老道長給的靈米，"我也是。"他倒出兩粒靈米，放在手心用靈力溫著，靈米漸漸發出暖光，像兩顆小小的月亮，"師父說，想家了就看看月亮，咱們和清虛門的月亮是同一個。"
"對哦！"明月一下子精神起來，掏出張"傳聲符"對著月亮喊，"師父我們在摘星宗很好！這裡的星星會發光！"喊完又覺得不夠，乾脆在溶洞的石壁上畫了滿滿一牆的"平安符"，每張符上都畫著個小小的笑臉。
等糖霜尋到溶洞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兩個小道士依偎在星砂堆裡，身邊散落著畫了一半的符紙，掌心的靈米和星砂交相輝映，像捧著兩捧不會熄滅的星光。"小調皮鬼。"她笑著搖搖頭，解下身上的披風給他們披上，披風上還沾著剛烤好的糖糕碎屑。
回到房間時，天已經蒙蒙亮了。清風躺在床上，摸著布袋裡的"尋路符"，突然覺得心裡踏實了許多。他想，或許家從來都不是固定的地方，而是有牽掛的人在的地方——就像現在，窗外有等著他們畫符的星辰砂，廚房裡有剛出爐的核桃酥，身邊有嘰嘰喳喳的小師妹，這樣的地方，怎麼能不算家呢？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剛爬上摘星宗的屋簷，明月就拉著清風去了星辰砂礦。今天葫蘆娃們要教他們用混沌氣催熟符紙，據說用這種方法畫出來的符，靈力能比平時強上三倍。"你看我這個！"明月舉著張剛畫的"速行符"，符紙一脫手就化作道流光，在礦洞裡繞了三圈才回來。
清風也試著畫了張"靜心符"，這次他沒有急著落筆，而是先閉上眼睛感受星砂的流動。混沌氣從指尖緩緩注入符紙，星砂順著氣流遊走，竟在紙上勾勒出朵半開的蓮花。"成了！"他睜開眼，看見符紙上的蓮花慢慢舒展，花瓣上還沾著細碎的金粉，那是混沌氣特有的痕跡。
正看得入神，突然聽見礦洞外傳來一陣歡呼。跑出一看，隻見廣場上多了座新砌的符台，石敢當正舉著石錘在上麵刻花紋，武媚兒蹲在旁邊幫忙遞工具，羊角辮上沾了不少石屑。"這是給你們畫符用的！"石敢當咧嘴笑，露出兩排白牙，"我刻了聚靈陣，畫符的時候靈力會更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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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台是用昆侖墟的暖玉砌的，朝陽照在上麵，折射出七彩的光。明月立刻蹦上去，掏出星辰砂在上麵畫了隻巨大的鳳凰，鳳凰的翅膀從符台一直延伸到地麵，像要展翅飛走。清風則在符台邊緣畫了圈"靜心紋"，紋路剛畫完就亮起微光，周圍喧鬨的聲音似乎都變得柔和了些。
李煜傑和糖霜站在廊下看著這一幕，手裡端著剛沏好的靈茶。"你看清風的手穩多了。"糖霜笑著說，指尖的靈魂鎖鏈輕輕晃動，在空中織出朵小小的雲，"昨天還不敢大聲說話，今天畫符都帶風了。"
"孩子的心就像張空白符紙，"李煜傑啜了口茶，混沌氣在杯沿凝成層薄霜，"你給它什麼，它就會記下什麼。給糖，就甜；給暖，就暖。"他說著，突然抬手往符台方向一指，隻見符台上的鳳凰突然活了過來，振翅飛出符台，在廣場上空盤旋一周，灑下漫天金色的靈羽。
"哇！"明月拍手跳起來，拽著清風的袖子喊，"師兄你看！它活了！"
清風的眼睛也亮了，他看著那些飄落的靈羽，突然福至心靈，掏出符紙飛快地畫了張"收納符"。符紙脫手化作隻小網，精準地接住了片靈羽，靈羽碰到符紙的瞬間，竟融入其中，讓符紙泛起淡淡的金光。"這、這樣就能保存靈羽了！"他驚喜地說，這次說話竟沒結巴。
旁邊的念念立刻湊過來，舉著塊法則糖說："清風哥哥你教我畫好不好？我想把糖的甜味存起來，分給北漠的小夥伴。"
清風點點頭，認真地教她握筆的姿勢。陽光透過雲層落在他們身上，把三個小身影拉得長長的。李煜傑看著這一幕，突然對糖霜說："你看，這就是最好的傳承。"
中午的飯桌上格外熱鬨。糖霜做了滿滿一桌的好菜，有裹著星辰砂的炸靈蝦，用混沌泉水燉的靈雞湯，還有明月最愛的桂花糕，每塊糕上都嵌著顆小小的法則糖。"快嘗嘗這個。"胡小妖把一盤剛摘的法則果推到清風麵前，果子是透明的，裡麵裹著流動的糖漿，"吃了能讓靈力更順。"
清風咬了口果子，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開，帶著點星辰砂的清冽。他突然想起清虛門的清粥，雖然簡單，卻有著樸素的暖意，就像現在這桌豐盛的飯菜，同樣讓人心裡熨帖。"好吃嗎？"明月湊過來問，嘴角還沾著點糕屑。
"嗯，"清風點頭，夾了塊桂花糕給她，"比、比上次的甜。"
"那是加了鴻蒙蜜！"糖霜笑著說，給他們每人盛了碗靈雞湯，"下午帶你們去混沌海邊上玩，那裡的浪花會唱童謠，還能撿到會發光的貝殼。"
"真的嗎？"明月眼睛一亮，立刻扒拉完碗裡的飯，"我要去畫"控水符"！讓浪花給我跳支舞！"
清風也悄悄加快了吃飯的速度，他想畫張"留影符"，把混沌海的樣子記下來，等下次回清虛門，就拿給師父看看。
午後的混沌海果然沒讓人失望。蔚藍的海水泛著淡淡的金光，浪尖卷著法則碎片，像撒了把碎鑽。遠處的礁石上停著幾隻彩色的海鳥，嘴裡叼著發光的海藻。"你們看那個！"念念指著遠處的海麵，隻見一群透明的魚從水裡遊過，魚鱗反射著陽光，在海麵上織出片流動的光網。
明月立刻掏出符紙畫"控水符"，符紙剛接觸海水，就掀起一陣小小的浪花，浪花在空中凝成隻海豚的形狀，對著他們調皮地擺了擺尾巴。清風則在礁石上畫"留影符"，他仔細描摹著混沌海的輪廓，把發光的魚群、彩色的海鳥都畫了進去，最後還在角落畫了個小小的摘星宗山門。
李煜傑坐在礁石上，看著孩子們在海邊嬉鬨，混沌之刃在指尖化作隻冰雕的小船，小船順著海浪漂遠，留下道晶瑩的痕跡。"你看清風畫的符，"糖霜靠在他身邊，指著那張"留影符"，"已經有自己的靈氣了。"
符紙上的混沌海正在微微晃動，像是真的有海浪在裡麵起伏，海鳥的翅膀也在輕輕扇動，帶著點鮮活的靈氣。"這孩子的心很靜，"李煜傑說，"適合畫需要定力的符，比如"傳送符"或者"封印符"。"
正說著，突然聽見明月喊："師兄快看！我釣到了個大貝殼！"隻見她用根靈線吊著隻半人高的貝殼，貝殼一張一合，裡麵竟躺著顆拳頭大的珍珠，珍珠裡裹著團小小的火焰，像顆迷你的太陽。
"這是火靈珠！"胡小妖驚訝地說，"能讓符紙帶有火焰的靈力，畫"驅邪符"最好用了！"
明月立刻掏出張"收納符"，小心翼翼地把火靈珠收進去。清風則在旁邊畫了張"護貝符"，貼在空貝殼上，貝殼竟慢慢合上，化作隻精致的小盒子。"這樣就能裝東西了。"他把盒子遞給明月，裡麵正好能放下她的符紙和星辰砂。
夕陽西下時，大家坐在海邊的礁石上吃晚飯。糖霜帶來了剛烤好的靈魚，魚肚子裡塞滿了靈米和桂花，咬一口滿嘴都是清甜的香氣。明月把火靈珠拿出來玩，珠子在暮色裡發出溫暖的光，照亮了每個人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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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教你們畫"飛天符"好不好？"李煜傑看著孩子們說，"學會了就能自己飛到時光城，那裡的星星會講故事。"
"好！"明月舉著烤魚喊，油滴落在沙灘上，竟開出朵小小的法則花。
清風也用力點頭，他想畫張能飛到清虛門的"飛天符"，帶著明月回去看看師父，看看山門口的桂花樹。他摸了摸懷裡的"尋路符"，符紙似乎在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他的想法。
夜色漸濃，混沌海的浪花開始唱童謠，聲音軟軟糯糯的，像無數個小嬰兒在哼歌。李煜傑用混沌氣在海麵上搭了座冰橋，橋麵上凝結著發光的冰晶，像鋪了層碎星。孩子們手拉手走在橋上，裙擺和衣角掃過冰晶，濺起的光屑沾在發間，像戴了頂星星做的帽子。
回到摘星宗時，廣場上的燈籠已經亮了。石敢當正在給符台刻最後一道花紋，武媚兒幫他打著燈籠，兩人的影子在地上依偎在一起。葫蘆娃們在旁邊玩"符紙接力"，把畫好的"速行符"傳給對方，符紙在空中連成道流光。
清風和明月回到房間，各自拿出今天畫的符紙整理。清風的"留影符"已經完全成型，混沌海的浪花在符紙裡輕輕起伏，海鳥偶爾還會掠過海麵，留下道淡淡的光痕。明月則把火靈珠嵌在符筆上，筆尖頓時泛著淡淡的紅光，畫出來的符紙都帶著點溫暖的氣息。
"師兄，"明月突然說，"我畫了張"安眠符"給你，能睡得更香。"
清風接過符紙，上麵畫著個小小的月亮，月亮周圍繞著幾顆星星。他也從布袋裡掏出張符紙遞過去："這、這個給你，"避邪符"，能、能趕走壞東西。"
那是張用星辰砂畫的符，上麵的紋路像層軟軟的雲，雲裡藏著顆小小的星砂，摸上去暖暖的。明月笑著收下，小心翼翼地夾在自己的符紙集裡，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夜深了，摘星宗漸漸安靜下來，隻有糖霜房裡還亮著燈，她在給孩子們準備明天的零食，法則糖和靈米的香氣順著窗戶飄出來，混著廣場上燈籠的暖光，在夜色裡釀成壇甜甜的酒。
清風躺在床上，手裡捏著那張"安眠符"，符紙的暖意順著指尖傳到心裡。他想起今天在混沌海畫的"留影符"，想起石敢當刻的符台，想起糖霜姐姐的桂花糕，突然覺得心裡滿滿的。
或許成長就是這樣，帶著過去的牽掛，擁抱現在的溫暖，然後期待著未來的驚喜。就像他手裡的符紙，既要記得清虛門的清粥，也要裝下摘星宗的糖香，這樣畫出來的符，才會既有定力，又有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