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霧漫過摘星宗的結界時,總帶著股清心草抽芽的甜香。李煜傑蹲在藥圃邊,看著溪雲踮著腳給新苗澆水,小姑娘的袖口沾著泥點,護靈玉在腕間晃出細碎的光——那是用他攢的五千功績換的新玉,王奶奶說這玉能養靈根,比上次那塊舊的管用十倍。
“慢點澆,”他伸手扶住歪倒的水壺,冰靈力在泥土上畫出圈淺藍的漣漪,“剛冒頭的芽嫩得很,澆多了會爛根。”
溪雲吐了吐舌頭,把水壺往石台上放:“韓大哥說,等這些草長老了,就能煉‘聚靈散’,給宗主哥哥補靈根。”她突然從兜裡摸出顆紅果,是從霧障邊緣摘的靈莓,“我剛才看見韓大哥在演武場磨銀針,他說這果子泡水喝,能讓銀針的靈光更足。”
李煜傑捏著靈莓在指尖轉了圈,果皮上的露水順著指縫往下滴。“替我謝謝他,”他把果子塞進溪雲手裡,“順便告訴他,黑風穀的玄鐵該挖了,再拖下去,石甲組的人該說咱們搶了他們的活計。”
話音未落,演武場方向傳來“叮”的一聲脆響,是銀針穿透玄鐵的動靜。溪雲眼睛一亮,拉著李煜傑的袖子就往那邊跑:“肯定是韓大哥在試新鑄的針!他說要給你鑄套‘冰魄針’,比上次銀絲穀用的還厲害!”
演武場的斷牆下,韓立正蹲在塊半人高的玄鐵前,手裡捏著根寸長的銀針。玄鐵表麵布滿了細密的針孔,每個孔裡都嵌著絲淡金的靈光,是活魂露混著星銀末滲進去的。見李煜傑過來,他抬手將銀針擲過來,針尾的紅穗在空中劃出道弧線。
李煜傑伸手接住,指尖觸到針身的涼意,冰靈力順著針尾往上爬,瞬間在針尖凝成粒冰晶。“夠硬,”他掂量著銀針,突然往玄鐵上擲去,銀針“嗖”地鑽進最厚的地方,隻留個紅穗在外頭,“比王奶奶的鎮魂針還多三分銳氣。”
夏一天扛著把新鑄的斬魔刀跑過來,刀身的玄鐵在陽光下泛著烏光,上麵纏著雷蝙蝠崽的尾毛——據說是為了讓刀劈出去時帶雷紋,能劈開魔道的怨氣。“宗主哥哥快看!”他舉起刀在玄鐵上劃了下,火星濺起來半尺高,“石甲組的老師傅說,這刀能斬萬獸盟的鎖靈鏈,記五百功績呢!”
雷蝙蝠崽突然對著霧障的方向尖叫起來,翅膀指著東邊的陣腳。眾人抬頭望去,隻見霧障裡隱約飄著些白色的羽毛,像是什麼鳥類飛過。蘇糖霜的焚天訣立刻在掌心凝成團小火苗:“是骨鳶的羽毛,比上次見到的大了一倍。”
李煜傑眯起眼,冰靈力往霧障裡探去,果然觸到片陰冷的氣息,比萬獸盟的怨氣更淡,卻更刁鑽,像藏在暗處的針。“不是萬獸盟的人,”他收回靈力,指尖的冰粒漸漸化了,“這氣息裡有草木香,倒像是……太初宗的老道?”
這話剛出口,霧障突然分開條通路,十幾個穿著青布道袍的修士走了進來,為首的是個白胡子老道,手裡拄著根桃木杖,杖頭的葫蘆上刻著“太初”二字。老道看見演武場的玄鐵,眼睛亮了亮:“摘星宗的娃娃們果然在鑄兵器,看來老道沒找錯地方。”
夏一天把斬魔刀橫在胸前,雷蝙蝠崽炸著毛飛到他肩上:“你們是誰?來摘星宗乾什麼?”
老道摸了摸胡子,桃木杖在地上敲了敲,杖頭的葫蘆晃出圈淡綠的靈光:“老道是太初宗的玄機子,特來跟諸位借樣東西——黑風穀的那塊‘定靈玄鐵’。”
李煜傑挑了挑眉,混沌之刃突然從石縫裡跳出來,落在他手裡:“玄鐵是我們先發現的,憑什麼給你?”
玄機子不急不躁地從袖裡摸出張地圖,上麵用朱砂標著混沌海的靈脈:“娃娃彆急,老道用這張‘靈脈圖’換。圖上標著七處沒被汙染的靈泉,比你們藥圃的清心草管用百倍,夠你們煉十年的活魂露了。”
蘇糖霜湊過去看了眼地圖,指尖的焚天訣紅光微微跳動:“這圖是真的,標著的靈泉位置和王奶奶說的對上了。”她轉頭看向李煜傑,眼神裡帶著詢問,“黑風穀的玄鐵雖然好,但靈泉更重要,護陣的活魂露快不夠了。”
李煜傑沒看地圖,目光落在玄機子的桃木杖上。杖頭的葫蘆裡隱約有活物在動,發出細如蚊蚋的嘶鳴,像是被封印的怨靈。“葫蘆裡是什麼?”他突然問道,混沌之刃的冰藍光暈在掌心轉了圈,“太初宗的人,什麼時候學會養怨靈了?”
玄機子臉上的笑容僵了下,桃木杖往身後縮了縮:“娃娃看錯了,這是老道煉的‘聚靈蟲’,能吸靈氣,不是怨靈。”
韓立突然甩出根銀針,精準地紮在葫蘆口的木塞縫裡。隻聽“吱”的一聲尖嘯,縷黑氣從縫裡鑽出來,被銀針上的活魂露燒成了白灰。“是‘蝕靈蟻’,”韓立拔出銀針,針尖沾著的黑灰還在冒煙,“以靈根為食,被太初宗用怨氣催大了,能啃斷修士的經脈。”
玄機子臉色大變,桃木杖猛地往地上一跺,十幾個道袍修士立刻掏出法器,陣紋在地上亮起紅光,竟也是血影教的催怨符。“既然被你們識破了,”他的白胡子氣得發抖,“那就彆怪老道不客氣!這玄鐵和靈脈圖,今天都得歸太初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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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蟻從葫蘆裡湧出來,黑壓壓的一片,像潮水似的往眾人爬來。蘇糖霜的焚天訣立刻化作火牆,蟻群剛碰到火焰就發出焦臭,卻前赴後繼地往前衝,很快就在火牆下堆起層黑灰。
“它們不怕火!”蘇糖霜急得額頭冒汗,焚天訣的紅光漸漸弱了下去,“這螞蟻被怨氣養得不怕靈力攻擊!”
夏一天突然想起什麼,拽過旁邊的麻袋就往蟻群撒礦渣:“試試這個!石甲組說礦渣裡的清心草汁能克怨氣!”
果然,礦渣落在蟻群裡,蝕靈蟻頓時像被燙到似的亂爬,外殼很快就變得乾癟,爬著爬著就不動了。“管用!”夏一天大喜,招呼弟子們一起撒礦渣,“把所有礦渣都倒出來!淹不死它們也熏死它們!”
李煜傑趁機衝向玄機子,混沌之刃劈出冰藍光暈,直取他手裡的桃木杖。玄機子舉杖去擋,杖頭的葫蘆突然爆開,無數蝕靈蟻從裡麵飛出,朝著李煜傑的麵門撲來。
“小心!”韓立甩出數十根銀針,在李煜傑麵前織成道針網,活魂露的靈光將蟻群擋在外麵。李煜傑趁機矮身,混沌之刃貼著地麵掃過,冰藍光暈凍住了玄機子的雙腳,讓他動彈不得。
“韓大哥,玄鐵!”李煜傑大喊一聲,冰靈力往玄鐵裡灌去,整塊玄鐵突然亮起藍汪汪的光,蝕靈蟻一靠近就被凍成了冰碴。
韓立立刻會意,從儲物袋裡摸出把鑿子,對著玄鐵最厚的地方猛鑿下去。隻聽“哢嚓”一聲,玄鐵裂開道縫,裡麵露出塊鴿蛋大的晶石,通體雪白,裹著層淡金的靈光——正是傳說中的定靈玄鐵,能定住周圍的靈脈,讓怨氣無法靠近。
“就是它!”玄機子眼睛都紅了,不顧雙腳被凍,瘋了似的朝玄鐵撲來,“有了定靈玄鐵,太初宗就能稱霸混沌海!”
溪雲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玄鐵邊,見玄機子撲過來,突然舉起手裡的水壺就往他臉上潑。壺裡的水混著清心草的汁液,濺在玄機子臉上,他頓時慘叫一聲,臉上冒出白煙,像是被強酸潑了似的。
“這是……清心草的晨露?”玄機子捂著臉後退,聲音裡滿是不敢置信,“怎麼可能……”
李煜傑趁機揮刀砍斷他的桃木杖,混沌之刃的冰藍光暈瞬間將蝕靈蟻的巢穴凍成了冰坨。失去巢穴的蟻群頓時亂了套,被弟子們的礦渣和蘇糖霜的餘火徹底消滅乾淨。
玄機子見大勢已去,突然從懷裡摸出張符紙,往地上一拍就要自爆。韓立眼疾手快地甩出最後一根銀針,精準地釘在他丹田的位置,活魂露順著針尾滲進去,瞬間廢了他的靈力。
“記兩千功績!”李煜傑踩著冰棱走到玄機子麵前,混沌之刃抵住他的咽喉,“說!太初宗為什麼要搶定靈玄鐵?你們和萬獸盟是不是一夥的?”
玄機子癱在地上,臉上的皮膚被清心草汁蝕得坑坑窪窪:“是……又怎麼樣?萬獸盟答應我們,隻要拿到玄鐵,就分我們一半混沌海的靈脈……沒想到栽在你們這群小娃娃手裡……”
夏一天的雷蝙蝠崽對著他的臉噴出小股雷電,把他的白胡子燎成了卷:“癡心妄想!摘星宗的靈脈,一根草都不會給你們!”
清理戰場時,蘇糖霜在玄機子的道袍裡發現了塊令牌,上麵刻著“血影”二字,背麵的紋路和上次血晶撞城車上的血咒一模一樣。“他們果然和血影教有勾結,”蘇糖霜把令牌遞給李煜傑,眉頭擰成了疙瘩,“太初宗是名門正派,怎麼會和魔道混在一起?”
李煜傑捏著令牌,冰靈力在上麵轉了圈,令牌上的血咒漸漸顯露出完整的陣紋——竟是個能吞噬靈根的“化靈陣”,比萬獸盟的化靈大陣更歹毒,能把修士的靈根直接煉成怨氣。
“不是勾結,”他突然明白了,把令牌往地上一摔,冰藍光暈瞬間將其凍成了粉末,“太初宗早就被血影教控製了,玄機子這些人,根本就是披著道袍的魔道!”
夕陽西下時,弟子們把被擒的太初宗修士關進了鎮魂塔。王奶奶拄著拐杖在演武場轉了圈,看著那塊裂開的玄鐵,突然笑了:“老婆子早說過,名門正派裡最藏汙納垢。倒是這定靈玄鐵,裂了反而好。”
她用拐杖指著玄鐵裡的定靈晶石:“把它嵌進護陣的陣眼,再混上清心草的根須,能讓護陣的靈光擴大十倍,彆說萬獸盟,就是血影教親來,也闖不進摘星宗的門。”
溪雲抱著裝清心草的籃子跑過來,籃子裡放著顆剛摘的清心果,是給李煜傑留的。“王奶奶,”她仰著小臉問,“太初宗的人會不會再來?我還想給宗主哥哥織白袍呢。”
王奶奶摸了摸她的頭,拐杖在地上敲出輕快的響:“來也不怕。咱們摘星宗有李公子的混沌之刃,韓公子的銀針,還有你這能澆退魔道的清心露,再加上石甲組的礦渣和雷蝙蝠崽的雷電,就是來十個太初宗,也得給咱們當功績碑的墊腳石。”
李煜傑靠在斷牆上,看著韓立和石甲組的人一起往護陣裡嵌定靈晶石,淡金色的靈光順著陣紋漫開,把整個摘星宗都裹了進去,連霧障都染上了層柔光。夏一天在教雷蝙蝠崽用雷電烤魚,蘇糖霜在藥圃裡給新苗施肥,溪雲蹲在旁邊,用樹枝在地上畫著白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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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覺得,這定靈玄鐵裂得真及時。完整的玄鐵隻能鑄一把斬魔刀,裂開的玄鐵,卻能讓整個摘星宗都變成最堅固的堡壘。
夜深時,李煜傑坐在功績碑前,看著上麵新刻的“擒太初宗修士十二人,記兩千功績”,混沌之刃的冰藍光暈在字上輕輕流轉。韓立坐在他身邊,手裡拿著塊新磨的冰魄針,針尾的紅穗在月光下晃出細碎的影。
“韓大哥,”李煜傑突然開口,聲音被夜風吹得有些散,“你說混沌海的靈脈,什麼時候才能徹底乾淨?”
韓立沒說話,隻是把冰魄針往他手裡塞了塞。針身的涼意混著活魂露的暖,在掌心暈開。遠處的鎮魂塔傳來隱約的鎖鏈聲,是被擒的修士在掙紮,但護陣的靈光越來越亮,將所有的戾氣都擋在了外麵。
李煜傑握緊冰魄針,突然笑了。管它什麼時候乾淨呢,隻要摘星宗的燈還亮著,隻要身邊的人還在,他們就有一輩子的時間,去一點點淨化這混沌海的靈脈。
第二天清晨,定靈晶石嵌好的護陣發出萬丈光芒,把霧障都照得透亮。溪雲提著籃子去藥圃摘清心草,準備給李煜傑熬粥,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演武場上,李煜傑正舉著混沌之刃,和韓立一起演練新的陣法,冰藍光暈和銀白針尖交織成網,在陽光下閃得人睜不開眼。
她突然想起王奶奶的話,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她的白袍還沒織好,但摘星宗的故事,已經比任何袍子都暖和了。
護陣的靈光染亮晨霧時,溪雲總愛在演武場的斷牆下數清心草的露珠。她的小竹籃裡裝著新采的靈芽,是給李煜傑當零嘴的——自從定靈晶石嵌進陣眼,護陣催得藥圃裡的靈植瘋長,連最嬌貴的凝露草都能隨手摘來嚼。
“溪雲妹妹,幫我看看這針尾的穗子歪了沒?”蘇糖霜舉著件新繡的針囊走過來,囊麵上用焚天訣的紅光繡著隻冰蝶,翅膀上的金線在陽光下閃閃爍爍,“韓大哥說冰魄針得用冰蠶絲裹著才不傷靈力,我繡了三天才成。”
溪雲踮起腳摸了摸針囊,指尖沾著的晨露在絲麵上凝成小冰晶:“蘇姐姐的手藝比溪雲鎮的繡娘還好!韓大哥肯定喜歡。”她突然從竹籃裡掏出顆紅透的靈莓,“這個給你,昨天在霧障邊摘的,甜得能粘住牙。”
蘇糖霜笑著接過來,剛要放進嘴裡,就聽見演武場傳來“哐當”一聲巨響——是夏一天的斬魔刀掉在了地上,伴隨著雷蝙蝠崽的尖叫。兩人急忙跑過去,隻見夏一天正蹲在地上,手捂著腳踝,臉色發白,雷蝙蝠崽正對著他的靴子齜牙,靴麵上沾著些黑灰色的粉末。
“怎麼了?”蘇糖霜立刻蹲下身,焚天訣的紅光在他腳踝上轉了圈,隻見皮肉下隱約有黑線在遊走,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是蝕靈蟻?可太初宗的蟻巢不是被凍住了嗎?”
夏一天疼得齜牙咧嘴:“不是蟻……是從霧障裡飄來的灰,沾到靴子上就鑽進來了,跟小刀子似的割肉!”他指著東邊的霧障,那裡正飄著股淡灰色的煙,像燒枯草的味道,“雷蝙蝠崽說那煙裡有東西在動,密密麻麻的!”
李煜傑和韓立聞聲趕來時,霧障裡的灰煙已經漫到了護陣邊緣,撞在靈光上發出“滋滋”的響,竟在光膜上蝕出一個個小孔。韓立伸手沾了點灰,指尖立刻泛起黑氣,他急忙用活魂露擦去,黑氣卻像生根似的往皮肉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