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音師姐的日記裡畫過地圖。”李煜傑轉身從書架上取下日記,翻開最後一頁——那裡除了少年船頭的畫像,角落還有個潦草的穀地形,旁邊標著四個小字:“四脈歸心”。
“看來師姐早就查到了。”蘇糖霜的指尖拂過地圖,“她把最重要的線索藏得這麼深,是怕打草驚蛇。”
溪雲抱著雷蝙蝠崽湊過來,小家夥盯著地圖上的山穀,突然用翅膀拍了拍“無回穀”三個字。“雷子說這裡有很濃的怨氣,比歸墟的萬魂鼎還重。”她頓了頓,聲音壓低,“它還說,好像聞到了夏師兄的味道。”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怔。夏一天的靈牌明明供奉在祠堂,怎麼會在南疆的無回穀有氣息?李煜傑突然想起夏一天死後,雷蝙蝠崽曾對著他的靈牌悲鳴三日,或許這對夥伴之間,真有某種常人不懂的感應。
“我們必須去無回穀。”李煜傑合上日記,冰藍光暈在眼底凝聚,“不管是教主虛影還是夏師兄的氣息,都不能放過。”
七日後,由摘星宗牽頭,七大宗門各派精銳組成的隊伍向著南疆出發。星銀戰船在前開路,昆侖墟的飛鶴緊隨其後,其他宗門的法器在空中組成防禦陣型,遠遠望去,像一串流動的星辰,照亮了南疆的瘴氣。
無回穀的入口藏在一片巨大的榕樹林裡,樹乾上纏著暗紅色的藤蔓,藤蔓的花苞裡滲出粘稠的液體,落在地上就冒出黑煙。雷蝙蝠崽剛靠近,就炸起了渾身羽毛,金紅雷光在翅膀上劈啪作響。
“是‘蝕骨藤’,碰到就會被吸走骨髓。”白發長老用拂塵掃開藤蔓,露出後麵的山穀入口,“看來血影教的人早就來過了。”
山穀裡彌漫著厚厚的白霧,霧中隱約可見無數石俑,姿態各異,卻都朝著穀心跪拜。李煜傑的混沌之刃突然發出嗡鳴,冰藍光暈在霧中劈開一條通路,照亮了石俑的臉——竟是些熟悉的麵孔,有黑水河的村民,有極北冰原的獵戶,還有……三年前失蹤的孤兒院院長。
“他們被煉成了傀儡!”蘇糖霜的焚天訣立刻亮起,“這些石俑裡藏著活人的魂魄!”
話音未落,石俑們突然轉動脖頸,空洞的眼眶裡燃起幽綠的火焰,齊齊朝著眾人撲來。韓立的星銀針如暴雨般射出,釘在石俑的關節處,卻隻能讓它們動作遲緩,無法徹底摧毀。
“打它們的眉心!”李煜傑的混沌之刃劈開一個石俑的頭顱,裡麵竟滾出顆黑色的珠子,“是用陰脈石做的核心!”
雷蝙蝠崽突然俯衝而下,金紅雷光射向石俑的眉心,黑色珠子瞬間炸裂,石俑的身體化作飛灰,一道白光從灰燼中升起,是村民的魂魄解脫了。溪雲立刻甩出冰蠶絲網,將白光輕輕接住,網麵上的雙生花紋樣亮起,指引著魂魄向穀外飛去。
眾人且戰且進,越往穀心走,石俑的數量越多,其中甚至有摘星宗和昆侖墟的弟子。白發長老拂塵一揮,救下個昆侖弟子模樣的石俑,看著他眉心的陰脈石,老淚縱橫:“這是三年前在秘境失蹤的小徒……原來他一直在這裡……”
李煜傑的心像被冰棱刺穿,他想起靈音師姐日記裡的話:“血影教最可怕的不是殺戮,是讓無辜者變成凶器。”他突然加快速度,混沌之刃的冰藍光暈暴漲,硬生生在石俑群中劈開一條路。
穀心是個巨大的祭壇,比歸墟的萬魂鼎還要大上三倍,祭壇中央豎著根盤龍石柱,柱頂懸浮著團黑霧,黑霧中隱約可見個模糊的人影——正是血影教教主的虛影。虛影下方,跪著個黑袍人,正用匕首劃開自己的手腕,鮮血順著石柱流淌,滋養著黑霧。
“是林清婉!”蘇糖霜失聲驚呼,“她沒死!”
林清婉緩緩抬頭,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瘋狂,隻剩下麻木。她的脖頸上纏著冰蠶絲,顯然是被人控製了:“你們……終於來了……”
“是誰控製了你?”李煜傑的混沌之刃指向黑霧,“是你背後的教主?”
黑霧中的虛影突然睜開眼,兩道血光射向李煜傑:“小娃娃,我們又見麵了。”聲音與歸墟那個黑袍教主一模一樣,卻更加陰森,“沒想到你能走到這裡,看來靈音那個叛徒沒白死。”
“你閉嘴!”李煜傑的冰藍光暈劈向血光,“師姐不是叛徒!她是為了守護東洲才犧牲的!”
“守護?”虛影狂笑起來,黑霧翻湧著化作隻巨大的鬼爪,抓向祭壇周圍的石俑,“她若真要守護,為何要把四脈交彙的秘密告訴本座?為何要在臨死前,用自己的精血給本座的殘魂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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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傑的動作猛地一頓,混沌之刃差點脫手。他想起靈音師姐被血龍吞噬時,確實有股精血飛向鼎底,當時隻當是她的護身靈力,難道……
“你在撒謊!”溪雲突然甩出冰蠶絲,纏住林清婉的手腕,“靈音師姐絕不會這麼做!”
林清婉麻木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淚水混合著鮮血滾落:“是真的……她當年推我墜崖,就是為了奪取四脈交彙的地圖……她接近教主,就是為了找到開啟萬鬼門的方法……”她指向盤龍石柱,“這柱子裡,藏著她的本命精血……”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石柱上有個小小的凹槽,裡麵嵌著塊瑩白的玉佩——正是靈音師姐的銀蝶玉佩,此刻卻被鮮血浸透,散發著詭異的紅光。
李煜傑的指尖冰涼,他想起那半塊藏在靈牌下的玉佩,想起山洞裡未完成的銀蝶木雕,想起她日記裡的每一句話。這些記憶像碎片般在腦海裡碰撞,突然拚湊出個可怕的真相——師姐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今天。
“她不是叛徒,也不是英雄。”李煜傑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她是想親手結束這一切。”
他走向盤龍石柱,混沌之刃的冰藍光暈輕輕拂過玉佩。玉佩突然裂開,露出裡麵的字條,上麵是靈音師姐清秀的字跡:“四脈交彙,萬鬼門開,唯純靈根者之血,可封此門。吾弟煜傑,純靈之體,切記,勿為我念,勿為情困,守東洲,守本心。”
真相如潮水般湧來,李煜傑終於明白——師姐早就知道四脈交彙的秘密,知道教主會利用她的精血複蘇,所以她故意留下線索,引自己來到這裡,用自己的純靈根之血,徹底封印萬鬼門。
“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眼眶發燙卻沒有落淚。他想起師姐教他雕刻時說的話:“雕刻最重要的不是技巧,是知道該在何處下刀。”她的一生,就是最精準的雕刻,每一刀都為了最後的封印。
“愚蠢!”虛影的鬼爪拍向李煜傑,“她以為你會甘願獻祭?她以為區區純靈根之血就能封印本座?”
李煜傑沒有躲,他舉起混沌之刃,對準自己的掌心劃下。鮮血湧出的刹那,冰藍光暈與血光交織,化作隻展翅的銀蝶,飛向盤龍石柱。銀蝶撞上黑霧的瞬間,整個祭壇劇烈搖晃起來,四脈交彙的靈力被激活,從地底噴湧而出,與李煜傑的鮮血融合,形成個巨大的封印陣。
“不——!”虛影發出淒厲的慘叫,黑霧在封印陣中寸寸消散,“靈音!你好狠的心!”
林清婉突然笑了,笑得眼淚直流。她猛地拔下頭上的銀簪,刺向自己的心口:“師姐……我終於懂了……”鮮血染紅了她的黑袍,卻也解開了身上的控製,她倒在祭壇上,最後望了眼銀蝶消散的方向,“我不恨你了……”
封印陣的光芒越來越亮,石俑們紛紛碎裂,魂魄化作光點飛向天空。雷蝙蝠崽突然叼著片雙生花瓣,放在李煜傑的掌心,花瓣接觸到鮮血,竟開出朵完整的花,花香驅散了祭壇的血腥味。
“宗主哥哥!”溪雲想衝過來,卻被韓立攔住。
“讓他完成封印。”韓立的聲音哽咽,“這是靈音師妹的心願,也是他的選擇。”
李煜傑望著夥伴們,突然笑了,娃娃臉上的笑容溫暖而釋然。他想起靈音師姐的日記,想起夏一天的笑容,想起小石頭的河伯木,想起所有為守護東洲犧牲的人。他舉起混沌之刃,冰藍光暈與封印陣的光芒融為一體,輕聲道:“師姐,你看,光明真的來了。”
銀蝶徹底消散在光芒中,祭壇連同盤龍石柱一起沉入地底,無回穀的白霧漸漸散去,露出湛藍的天空。南疆的瘴氣開始消散,十萬大山裡傳來鳥獸的鳴叫,是新生的聲音。
溪雲捧著那朵雙生花,花芯裡躺著半塊銀蝶玉佩,是李煜傑最後留下的東西。雷蝙蝠崽蹲在玉佩旁,久久不肯離去,金紅雷光在花瓣上流轉,像是在守護著什麼。
三個月後,東洲七大宗門在摘星宗舉行大典,共同為犧牲的弟子立碑。碑上沒有名字,隻有朵雙生花的浮雕,由韓立親手雕刻,溪雲用冰蠶絲鑲嵌,蘇糖霜則在碑前種下了一片雙生花。
白發長老站在碑前,拂塵指向浮空島外的雲海:“從今日起,東洲再無血影教,這盛世,如他們所願。”
雷蝙蝠崽突然衝上天空,金紅雷光在雲海裡劃出銀蝶的形狀,久久不散。演武場上傳來新弟子練習刀法的聲音,稚嫩卻堅定,像極了當年那個娃娃臉的宗主,第一次舉起混沌之刃的模樣。
很多年後,有個穿摘星宗白袍的小弟子,在靈植園的雙生花叢中,撿到塊冰藍色的碎片,碎片裡映出個模糊的笑臉。他拿著碎片問長老:“這是誰呀?”
長老望著遠方的雲海,輕聲道:“是個英雄,也是個少年。他用自己的方式,守護了他愛的一切。”
雙生花在風中搖曳,淡紫與純白的花瓣交相輝映,像極了那些年輕的身影,在時光裡,永遠明亮,永遠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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