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湧,凡人世界震動不斷,而鑄劍峰卻寂靜似深潭。
正氣山莊,一處凡人世界小勢力,因其莊主為人大公無私,使得正氣山莊在凡間江湖小有名氣。
此時,山莊中人個個形容緊張,如臨大敵。護衛們恪守在崗位上,等待著即將來臨的暴風雨。
三天前,有人揚言要滅掉正氣山莊。起初沒人在意這種謠言,但第一天夜裡,距離正氣山莊四百裡之外的一座村落被毀。而後,第二天距離正氣山莊二百裡的又一處村落被毀。這兩處村落的位置與正氣山莊正好在一條直線上。這引起了正氣山莊莊主的注意,他派人過去查訪,發現兩個村落幾乎是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屠戮,手段極其殘忍。因此,他發出命令,嚴密防守。
夜晚降臨,這是一個滿月夜,但空中偶有一絲月光投下。天空中密布陰雲,正氣山莊被籠罩在黑暗之中,篝火上跳動的烈焰給了護衛們一絲絲溫熱,祛除心靈的膽怯。
噠噠噠,遠處傳來馬蹄聲,護衛們迅速提高警惕,手中拉滿弓箭,注視著聲源的方向。
聲音越來越近,但卻依然看不清來人。於是,護衛隊長高喊道:“來者何人。”沒有回應,他又高喊了兩次,依然沒有回應,但馬蹄聲越來越近。
一聲馬匹嘶吼傳來,護衛隊長再也顧不得其他,做攻擊的手勢,密集的弓箭呼嘯而出。
就在護衛詢問的時候,正在狂奔的馬匹上,一個身穿護衛衣服的人,神色急切的坐在上麵。他的嘴角一絲鮮血流出,在聽到正氣山莊護衛詢問的時候,他臉上一片喜色,想要開口回答。可是一開口,口腔中了然無物。舌頭被割了,嗚嗚的回應淹沒在馬蹄聲中。
當他再次聽到詢問聲時,眼神變了,他終於明白,那個恐怖的存在為什麼割了他的舌頭,再放過他。就在他想明白的時候,第三聲詢問傳來。他想要拉住馬匹,馬匹急切的嘶吼一聲,這一聲給他和馬兒帶來死亡。他們滾倒在地,身上插滿弓箭。
不一會,一團亮光靠近這裡,細看之下,是一個拿著火把的護衛小兵。他來到這裡先是慢慢的靠近,當看清倒地之人的衣物和臉龐時,迅速靠前查看對方的傷勢。他認得此人,是前一段時間外調的兄弟。外調的地點位於正氣山莊外的一處哨所。
還沒死,探查到對方還有氣息後,護衛小兵轉身高聲道:“快來人,誤射自己兄弟了。”
他的話音剛落,兩三個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腳步聲的主人到達這裡後,迅速抬起傷者往正氣山莊而去。
一兩個時辰後,除了誤傷那件事,沒有發生任何事,護衛們逐漸放鬆了警惕。哨所傷兵的事被莊主掩蓋下來,因為說出來會影響士氣。知情的幾個人也被下了封口令。
風吹雲動,偶爾有一兩道月光透過密集的叢雲照射在大地上。這一兩道月光如同黑夜裡的指路光柱,慰藉著護衛們的心靈。
“啊……”一聲慘叫打破雲幕下的寧靜。護衛隊長往遠處看去,那裡是聲音傳來的方向,醫苑,此時更多的慘叫聲傳來。他心中十分焦急,因為他的心愛之人小青正在醫苑當值。
“一隊繼續守在這裡,二隊跟我來。”護衛隊長急切道。
“隊長。莊主的命令怎麼辦?”護衛隊長身邊的一個人遲疑道。
“還管那麼多乾嘛?救人要緊。”護衛隊長不再多說直接往醫苑衝去。
還沒到醫苑,護衛隊長留發現了混亂的仆人,其中一些人發瘋似的攻擊他人。
“你和其他人在這裡控製局麵,我去救小青。”話音未落,護衛隊長身影就已經消失。護衛隊員隻能招呼其他人,在這裡努力控製發瘋的人,解救傷員。
等到護衛隊長衝到醫苑時,才發現這裡遊蕩著十幾個形容渾渾噩噩的仆人。這十幾人綠油油的眼睛中映射護衛隊長的身影時,紛紛興奮的衝上來。不對,這些人平時見了自己都特彆的恭敬,現在怎麼都眼冒綠光的衝向他。
看來隻有打暈他們了,莊中禁令——不得濫殺無辜。隻是當他動手之後,才發現這些人的力氣竟比平時大了數倍。而且這些人的身體僵硬無比,要不是他武藝超群,可能就會栽在他們身上。
時間耽誤不得,拖得越久,小青生還的幾率越小。護衛隊長快速繞過這十幾人,衝進了醫苑。環顧一周後,他麵露喜色的看向一邊。在那裡,有一棵碩大的桃樹,小青正躲在樹上。三個渾渾噩噩的仆人圍著桃樹卻不敢靠前,仿佛注意到護衛隊長,紛紛改變目標往隊長這裡衝來。
“揚哥。快上來,他們不敢靠近這顆桃樹。”樹上的小青看到護衛隊長,驚喜之下不忘兩人的處境,對著他提醒到。
護衛隊長一點地麵,身體如同飛一般來到了樹上。小青第一時間撲在他的懷中。護衛隊長一邊安慰懷中的小青,一邊看著桃樹和桃樹邊上徘徊的仆人們。桃樹的主乾很粗,儘管有道黑色的裂痕,依然能夠承受兩個人的重量而紋絲不動。
這道黑色的裂痕,是三年前留下的。一場雷雨之後,這顆桃樹之上就多了這道黑色的裂痕。有人傳言這是天譴妖孽。桃樹即將成精,上天降下雷罰。
因為這個傳言,很多人都建議莊主砍掉這顆桃樹,正氣山莊怎麼可以有妖孽存在?就在準備動手的時候,小青拚命護住桃樹。
這顆桃樹是小青的爺爺於百年前從彆處移植過來的,爺爺去後,這顆桃樹是小青唯一的念想。深愛小青的護衛隊長,最終選擇現在小青這邊,保住桃樹。最後莊主妥協了,沒有再下令鏟除桃樹。
現在若不是桃樹,那小青恐怕也會淪為仆人那模樣。種下一因,終得一果。
渾渾噩噩,如同活死人的仆人竟然怕桃樹,這件事得通知莊主。護衛隊長從胸口衣襟裡拿出一隻響箭,直接釋放。響箭升空,一副特殊的煙花圖出現。不一會兒,一個身影出現在醫苑的房頂,麵色憂鬱,眼光滄桑,來人正是正氣山莊莊主徐達徐叔,相比於兩年前,頭頂的青絲中多了一縷白發。
他一直在莊中的觀星閣中觀察整個山莊的局勢,本來不到要緊的時刻,他不會下來的。但他最器重的護衛隊長有情況找他,他才離開觀星閣趕到這裡。
“莊主,被控製的仆人們好像很怕這顆桃樹。”護衛隊長拱手道。
嗯?莊主徐達用輕功飛到樹下,摘取了一片桃葉。看向在桃樹五六米外徘徊的仆人們。一葉彈出,直接射入一個仆人的手臂之內。仆人慘叫,而後倒地,眼中的綠光快速退去。死手臂上裸露的半片樹葉快速的變黑,化作黑氣消失。這名仆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上下起伏的胸口表明他還活著。
其他仆人仿佛察覺到這個仆人的不同之處,急忙撲過來。
可惜數片桃葉如同飛鏢一樣飛射過來,他們都如同剛剛的仆人一樣倒在地上。
桃樹下,莊主徐達一招手,一根樹枝被折斷,出現在他的手中。“楊子,安頓好小青後,組織救人。”
“莊主,小青是大夫,不需要安頓,小青要救人。”小青爭取道。
“好吧,注意安全,不然我可要給楊子再說一門親事。哈哈哈!”麵色憂鬱的莊主難得大笑一聲,快速離去。留下一臉羞紅的小青和有些尷尬的護衛隊長。
很快,如同瘋魔仆人皆失去意識躺在醫苑裡,一隊護衛嚴密監控著他們。在製藥室,一顆顆桃核被磨成粉倒在溫水中。
“危機終於過去了。”護衛隊長站在莊主身旁感歎道。
“我想才剛剛開始。”莊主仰頭看向天空的一角。
護衛隊長朝那裡看去,一團漆黑,什麼也沒有。不一會兒,一道月光透過雲層照射在那裡,身處在漆黑中的人影出現。人影臉龐一道紫光閃過,慢慢的往正氣山莊飛來,最後飛到了觀星閣之上。
這時,一個護衛慌張地跑過來,“莊主,不好了,莊外聚集大量人馬。”
莊主沉聲道:“揚子,你去組織人員防守,我去和那位談談。”
“莊主,你要小心。”護衛隊長楊子有些擔憂,敵人能飛在空中,其身份確定無疑,超脫於凡人世界的靈修。靈修們決定做的事,幾乎不會改變。莊主此去,凶多吉少。
觀星閣上,莊主徐達小心翼翼的看著十米開外的身影。從對方麵容上看,雖僅僅是弱冠之身,但麵相凶狠、皮膚乾枯,眼睛中透露著紫色的光芒。
對靈修不能以麵容揣測品行,必須恭敬以待。故莊主徐達拱手施禮道“請問閣下是?”
“魔心宗弟子。至於名號,你還不配知道。以你的實力,做奴仆倒不錯。徐達,不知你意下如何?”青年靈修將目光移開,有意無意地掃視了一眼整個正氣山莊。
“這!”莊主麵容上有些遲疑,但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既然不願意,那你,就去死吧!”青年靈修一招手,彙聚靈氣,化為長槍。長槍成型後,青年靈修輕蔑的笑了一聲,隨後端著長槍刺向徐達。長槍前刺的速度很慢,但徐達竟沒有去躲避,就這樣在那裡等待死亡的到來。
正氣山莊的眾人不解的看著悲劇的發生,為什麼不躲?人群中,小青小聲的說道:“莊主的身體在顫抖,仿佛在努力掙脫一樣。”護衛隊長聽到後,立刻端起弓箭,拉滿射向青年靈修。
青年靈修停了下來,看向護衛隊長,這螻蟻竟然挑釁他。長槍輕輕一挑,飛箭碎裂,消散在空中。視野中的人影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害他變成這樣的小子。紫色的雙眸中仿佛烈焰燃燒,什麼破命令,他可不是受束縛的人。
“既然如此,都去死吧。”青年靈修飛到高空,將長槍祭起,無數道靈氣顯化聚於長槍之上。長槍快速變化,變成原來的數十倍大小。隨著青年靈修心意一動,長槍壓迫而下。
正氣山莊中的眾人看著從高空落下的巨型長槍,皆是一片絕望,竟不知道逃走。聚集在山莊外的大量人馬快速遠離山莊,遠離時皆是一臉驚恐。
身處在觀星閣上的莊主徐達,其憂鬱的臉色中充滿著對青年靈修的憤怒,和對命運不公的怨恨。時間仿佛靜置了一般,徐達眼中一幕幕畫麵閃現,皆是些過往的記憶。
二十多歲時,外出闖蕩的他在江湖上闖出了自己的名號。後來遇到他的摯愛。兩人結成俠侶,繼續在江湖上闖蕩。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得到劍玄令,同時也失去摯愛——她被一群神秘人帶走。他試圖反抗過,但對方隨意一人就能輕鬆的擊敗他。
因為劍玄令,他沒有失去希望。終於在曆經千難萬險的旅途之後,他來到了鑄劍峰,可惜命運給他開了一個玩笑,他的資質根本不足以通過入門測試。對於命運來說,這不過是一個玩笑,但對於他來說,卻是一場災難,他再也無法與摯愛相見。絕望之後,大徹大悟,他改變不了命運對自己的不公,卻可以改變命運對弱小者的不公。自此,在江湖上小有名氣的正氣山莊誕生了,專門解決江湖爭端,幫扶弱小。
後來在解救村民、搗毀山賊窩時,手下的人竟然在山賊的藏寶室中找到了劍玄令。徐達立刻吩咐眾人保密,並秘密將劍玄令收了起來。
不久後,他的兄長出現將侄子寄養在正氣山莊。而他們夫妻有事外出,這一出就再也沒有回來。侄子成了遺孤,這件事又一次讓他感慨,個人在命運前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