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隆冬,寒風呼嘯,破敗的土屋四處漏風,冷嗖嗖的風拚命地往屋裡鑽!
周延英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裹著棉絮都湊堆了的破舊棉被,冷得瑟瑟發抖。
她年紀大,本就睡眠不太好,如今手腳冰涼,睡了許久,被窩依舊冷冰冰的……
輾轉反側,想到明天就得輪到老大供養她了,她覺得時間更難熬了!
她怎麼還沒死啊!?
唉!
若是能兩眼一閉就升天了,那就阿彌陀佛了!
………
“媽,醒醒,該起來了!”
天還沒亮,周延英的小兒子薑武便迫不及待地來喊她起床了。
昨夜半夜才艱難入睡的周延英困意綿綿,哪裡舍得暖暖的被窩?
可麵對催命一般的小兒子,她不得不強撐著爬起來。
她都八十多歲了,老胳膊老腿的,實在是不太靈活,動作緩慢,爬起床,穿戴好衣服,都得花上不少時間。
“媽,這個月我的值供完了,該輪到老大家的了,你趕緊吃粥,吃完我送你去老大家!”薑武眉開眼笑地端著一碗熱稀粥和一個饅頭,放到八仙桌上,催促道。
周延英年紀大,沒了牙齒,連饅頭也嚼不動了,隻能把饅頭撕成小塊泡到稀粥裡,等泡軟了才慢悠悠地吞進嘴裡。
薑武都走進來好幾趟了,周延英還是沒吃完。
“我先給你收拾好鋪蓋!你趕緊吃!我丈母娘家今天殺豬,我得趕緊過去幫忙!你趕緊的,小萍催了我好幾回了,再不去,得不高興了。”薑武一邊收拾著周延英的鋪蓋,一邊著急地催促道。
薑武四十歲才娶上媳婦,打光棍太久了,對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婦格外的珍惜,對媳婦的娘家更是儘心儘力的,特彆的卑微,生怕媳婦生氣了,不要他了!
周延英的家當並不多,就兩身衣服,還有那破破舊舊的鋪蓋,薑武隨意一卷,用粗繩綁好,便收拾妥當了。
薑武都收拾好了,周延英還是沒吃完,薑武臉色沉沉,心急如焚的他直接端起湯碗喂她。
薑武又心急又粗魯,差點把周延英給噎著了,周延英隻能擺擺手,說自己已經吃飽了。
薑武提著鋪蓋,大步向外走去,周延英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跟在他身後。
老伴去世多年了,前幾年賴以生存的土屋也被連日的暴雨給衝垮了,她就成了無家可歸的可憐蟲。
她有四個兒子,三個女兒,本該是多子多福,安享晚年的她卻被四個兒子嫌棄,沒有一個兒子願意贍養她。
已經八十高齡,手腳不便的她被四個兒子像踢皮球一樣,踢來踢去,都不願意贍養她,鬨得很是難堪。
後來,在村委的協調下,四兄弟不情不願地同意了輪流贍養母親一個月的協定。
於是乎,每個月的月末,她就像乞丐一樣,挑著破破舊舊的鋪蓋從這個兒子家到那個兒子家討生活。
周延英拄著拐杖氣喘籲籲地來到了大兒子家,那兩百多平的三層小洋房卻大門緊鎖,空無一人。
“媽,大哥應該去走親戚了,你在這等會,我把鋪蓋拎到你那屋去,我得先回去了,小萍在家等著我去丈母娘家呢!”
等了好一會也沒見大哥的蹤影,急著去丈母娘家的薑武,便挑著鋪蓋放到小洋房背陰處的那間看起來搖搖欲墜的破土屋門前。
放好鋪蓋,薑武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周延英欲言又止地看著薑武的背影消失在小路上,她才收回了目光。
她孤零零地站在寒風中等了許久,大兒子一家依舊不見蹤影。
冷得實在受不了,她才轉身回到大兒子給她安排居住的那間破土屋裡,想要進去避避風。
大兒子給她安排居住的破土屋光線不足,陰冷潮濕,堆積著許多雜物和農具,還滿是灰塵,顯得逼仄而又臟亂。
可是,那破舊的木門上竟扣著一把嶄新的大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