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江渺的大腦有一瞬間宕機了，她如今不算是情感小白，對蘇眠鳳直白的話自然聽得懂。
蘇眠鳳卻好似舒了一口氣，她像是把心裡藏著的話全數說了出來，倏忽鬆開了雙手，離開了這個溫暖的懷抱。
席卷天際的火焰燒完了回憶的畫卷，順著蘇眠鳳的衣裙緩慢攀爬了上來，火舌肆意跳動，而她的身體逐漸變得虛幻。
蘇眠鳳飄了起來，她背對著天空，垂眸看著下麵的人，低低道了句，“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輕飄飄落下，含了數不清的複雜情緒。
江渺的瞳孔劇烈收縮，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手中黑霧猛地冒出來，架出橋狀，想帶著她離開這裡。
但蘇眠鳳的聲音令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江渺，你攔不住我們。”
“留下來陪陪我吧，江隊長，這是我最後一個小小的要求了。”
火焰繾綣勾住了她的衣擺，力道微弱，卻阻止了她離開的步伐。
江渺迅速把亂七八糟的感情拋到一旁，她沉下心，思及沈淮的性格，便心知此事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沈淮三年前能義無反顧的跳下無岸河，他今日便不會選擇除了返回上雲的另一條路。
蘇眠鳳的魂體虛幻到幾乎要看不到了，天煌神的意識在輪回鏡顯世時就離開了，祂不願意沾染黃泉的力量。
她的軀殼，現在操控的是她自己。
蘇眠鳳有心算無心，困了她這麼久的時間，就已經達到了她自己的目的。
她想讓沈淮知道上雲的現狀，然後排除一切因素，讓他做出自己的選擇。
不出所料，沈淮會做出了和蘇眠鳳等人一樣的選擇。但江渺絕對想不到的是，就在輪回鏡的外麵，她視為弟子接班人來培養的洛無霜，居然突兀的提出了同行。
她也要前往居神地，和沈淮同行，不希望江渺踏入上雲。
“這本就是我該做的，我需要去那裡，找到屬於我的東西。”
洛無霜驀然開口，顯然也在蘇眠鳳的意料之外。她對所謂的聖女沒興趣，也無所謂她會做出什麼，或者會遭受什麼，蘇眠鳳帶她回去甚至算得上功勞一件。
此番回去，她的魂魄就徹底回歸天光處了，這具身體要麼死亡，要麼會再次被天煌占據。據她所知，麵臨這種境地的不止她一個。
洛無霜是江渺儘心儘力培養的人，蘇眠鳳看在眼裡，心裡清楚。洛無霜要前往居神地，此舉不亞於羊入虎口自掘墳墓。她多說幾句講清了利弊，而少女擦了擦自己手臂上的血痕，仍是緩緩點了頭。
現在，她忍著魂體燒灼的痛苦，於輪回鏡中給了江渺一個鄭重的告彆。
這個告彆本該在三年前就被她說出口，但她錯失了轉瞬即逝的時機，就隻能眼睜睜看見江渺在上雲最後的痕跡被抹去。
“後會無期，江渺。”
蘇眠鳳的身影在火光中變得透明，勾纏住她的火焰逐漸消失，江渺抬頭，目光勾勒出她最後的輪廓。
灰燼飄散的瞬間，江渺瞳孔裡映出最後一點火光。蘇眠鳳還是一如她記憶裡的模樣，連笑都帶著驕傲，儘管裡麵包含了最溫柔的訣彆。
就此，所有執念已被勘破，輪回鏡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