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想通的所有事情的經過,江渺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後悔,本就支離破碎的身體氣血上湧,被她生生嘔出一大口血。
血腥味從喉管直衝天靈蓋,她被熏的一瞬間眼前看到的都是鮮紅色。
觸須拖著她穿梭的快似閃電,江渺甚至產生一種騰空的失重感。她的血嘩啦嘩啦流了一地,濺在通向地底的通道中像霏糜開出的血花。
傷口撕裂得痛極,但江渺又無力掙紮。她現在連溫明夷有沒有被蟲族掠走都不知道,江渺後知後覺發現她已經完成了替林澤白擋傷的劇情,可偏偏在六隻眼睛的注視下,蟲族把她自己劫掠走了。
源自內心的崩潰和疲憊充斥她腦海的所有地方,劇情亂成一鍋粥,她一個人已經無力回天了。
直到這根觸須鬆開她,從她左肩的傷口抽出來後,江渺才被刺激的不再麻木。
她環顧了下四周,這是一個天然的地穴,四壁光滑如壁,有著天然形成的弧形穹頂。
岩漿圍繞著空地構成環狀的流淌地,平坦的地麵最中央有汪清澈的小水潭,波光粼粼清澈見底,水色倒映在昏暗的地穴像鋪了一層細密的晶礦折光。
這裡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連隻蟲族都看不到。神經母巢明顯不敢多停留,把她丟在這裡後就倉皇離開。
江渺順著地麵上流淌蔓延的血看過去,卻看到了已然昏迷不醒的溫明夷。
她的呼吸一窒。
事到如今,江渺該怎麼稱呼她都是問題,是若無其事的喊她明昭,還是帶上溫渺的麵具尖酸刻薄叫她溫昭,亦或是,再次念出那道她認為極好的名字。
“醒醒......溫明夷。”
江渺最終還是低下頭,走得跌跌撞撞,伸出血跡斑斑的手去搖晃她。
她簡單檢查了一下溫明夷的狀態,很糟糕,幾乎命懸一線。
她應該是被蟲族強行擄來的,手臂雙腿全都有著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口。溫明夷身上什麼顏色都有,她自己紅的血,還有蟲族亂七八糟藍黃綠的血跡。
她的胸膛上下起伏微弱,活脫脫一副有氣進沒氣出的瀕死之相。
可江渺也好不到哪去,她覺得自己的左臂快斷了,肩骨被擰的粉碎,血就像決堤的河岸一樣不停的流,如今地麵上被她和溫明夷共同流出的血淌了大片。
得活下去,她得想辦法拖著溫明夷先止血,不然地上遲早多兩具涼透的屍體。
江渺卷起自己的衣袖,用右手勉強找乾淨一點的地方撕出道道布料。她借助水潭勉強做了簡單的消毒,把布料擰成繩子,摁壓著溫明夷腿部最深的傷口,在近心端用繩子擠壓綁緊。餘下的正常傷口她分彆包紮後,就開始著手處理自己的左肩傷口。
簡單處理後,她又喂了她點水,用手指稍微濕潤她乾裂的嘴唇,就抱起躺在地上的人,儘力使她直起上半身靠在她身上。
她掐著溫明夷的人中,指腹下的皮膚微涼,隻有微弱的脈搏證明她還活著。
這裡太安靜了。
“溫明夷,不要死。”
江渺的嗓子啞的不成樣子,像砂紙摩擦後的聲音。
她又拍了拍她的臉,她們坐在清潭邊,江渺覺得連池水都散發著寒意,迫切降下的溫度讓她不自覺開始冷顫。江渺的臉色像已經死了的白,浸出皮膚的冷汗濕了鬢角的碎發。
“溫明夷,睜開眼看看我。”
江渺想要讓她清醒過來,她察覺不到她身上混亂充滿了矛盾的信息素氣息,也不知道溫明夷除了身上的傷口,還有二次分化的痛苦。
她隻知道溫明夷不能昏迷,這會死的,她得喊醒她。
“溫明夷。”
寂靜如潮水般湧來,吞噬了她低沉嘶啞的聲音。
江渺升起倦怠的困意,她的眼皮耷拉下來,視線一片模糊。
左肩的劇痛還在隱隱展現著存在感,她的手指死死擁抱著溫明夷,兩個體溫逐步下降的人靠在一起汲取著所剩無幾的熱量。
她好累,她好想睡覺。
可她還是又一次固執的喊她的名字。
“溫明夷。”
在這片絕對死寂的地區,江渺一遍又一遍重複用指尖沾水塗抹她的嘴唇,又一聲又一聲喊著溫明夷的名字,竭力攥著她沉浮在死亡線的命運,把她拉回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