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渺心道糟糕,楊蓮是真的旱鴨子,嗆水後意識模糊,剛才曇花一現的求救如同是江渺的幻聽,現在除了兩雙手死死拽著江渺,一點動靜都沒有,像個超標負重物一樣掛在江渺身上。
晚上黑的要死她找不到合適的東西去幫楊蓮上岸,江渺跳湖跳的瀟灑,現在頓時覺得自己還是草率了。
不能再拖了,要虛死了,她真的快遊不動了。
江渺咬咬牙,卡在極限,愣是在體力崩潰的前一刻把自己和楊蓮送到了岸上。
“嘩啦——”
她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氣攬著楊蓮走上岸。手臂很酸,江渺挪動了下腳,一個趔趄跪倒在草地上。
出來的地方是小樹林,和跳下去的方向完全相反,江渺的手機扔在對麵,除了天上朦朧的月亮,現在連個照明工具都沒有。
尼瑪大意了。
她把昏迷不醒的楊蓮放在平坦的地方,楊蓮的手像是粘在她手臂上一樣,掰都掰不下來。她不敢等待,也不敢亂扒了,立馬開始檢查她的呼吸和心臟。
江渺撈到楊蓮時她溺水有兩三分鐘了,緊趕慢趕把她送上岸,這時間不能說及時但也不至於馬後炮。
她嘗試做了幾次心肺複蘇,楊蓮多半是驚懼的情緒刺激加上溺水的窒息昏了過去,幾次按壓後她呼吸明顯順暢起來,開始下意識的咳嗽吐水。
楊蓮差點以為自己死了,臨死前好像還看見湖底的水鬼現出原形,要拉著她下沉,那水鬼看著還特彆眼熟,看著很像那誰。
誰來著?
江渺?!
她猛然睜開眼,湖水從口鼻中嗆出,胸腔被按壓的疼痛讓她劇烈咳嗽起來,她下意識想抓一些東西,手指微動,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死死抓著江渺的手臂了。
湖水的腥澀仿佛還在嘴裡肆虐,楊蓮仰躺在略微鬆軟的土地上,她視線一片模糊,側過頭順著自己抓著的東西看過去。
她抓著人家的小臂,那隻手懸在她身側,剛給她做過心肺複蘇,也是這隻手抓住了她,讓她從冰冷的湖水裡倏忽察覺到一絲活人的意味。
它在楊蓮眼中顯得格外清晰,修長、蒼白、節骨分明,指甲縫裡還嵌著幾絲水草,指尖泡的發白,在月光下近乎透明。
楊蓮順著這隻手往上看,看見江渺跪在她身邊,濕透的白襯衫緊貼在身上,他和自己一樣胸膛在劇烈起伏著,喘氣聲卻近乎於無。
黑發濕漉漉貼在江渺蒼白的臉上,水珠順著下顎線滴在楊蓮頸間,涼的她一個激靈。
“呼吸順暢嗎?”
她的視線終於聚焦,她看見江渺的嘴唇因為缺氧和力竭泛著淡淡的青白,問話前還緊緊抿著,好似在壓抑著某種不適。
月光從他背後傾瀉而下,為她鍍上一層朦朧的銀輝,江渺的眼神平靜,和她記憶裡的樣子一樣,像一泓深不見底的寒潭,裡麵映著月色,映著斑駁樹影,也映著楊蓮狼狽的樣子。
楊蓮慘白著臉擺頭,她鬆開自己的手,顫顫巍巍站起身,扶著棵樹開始嘔吐,灌下去的湖水和吃的東西被她一股腦全吐了出來,楊蓮手掌握成拳頭,臉色難看,她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她情緒有些崩潰,楊蓮搞不明白為什麼吳何這個賤人偏偏就纏著自己,難道就因為她倒黴嗎?
一個月前他被江渺警告了,這件事在競賽大樓裡鬨得挺大,楊蓮好不容易沒再察覺到他跟蹤,以為自己總算擺脫了。結果在平常生活裡他還在,像個甩不掉的蟲子一樣哪裡都是。
想起每次他勢在必得的嘴臉,還有那些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起哄聲,到如今吳何惱羞成怒把自己推下湖,險些害死自己,楊蓮激動起來,她腳步虛浮,臉色極其慘淡,踉蹌著走到了江渺身邊。
“楊蓮,你最好去醫務室看看,我沒辦法跟你確定你落水後會不會有後遺症。”
江渺站起來,低頭看她,她抓了把濕透的短發,看著楊蓮的樣子語氣認真,薄弱的光影打在他臉上,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疏離又安靜。
大妹子我就負責救人,不是專業醫生,你還是去看看吧。
雖說她的急救很標準,除了不該頭腦一熱跳下去導致兩個人都差點上不來岸,以防萬一,還是得讓楊蓮去醫務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