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前超對楊福蓉道:“楊夫人,您是在開玩笑吧,雲南逍遙派三十年前在一夜之間慘遭屠戮,舉派皆歿;而教主北宮逍遙亦為人所暗算,此事於江湖之中,婦孺皆知呀。”
這時眾男子中有人說:“北宮逍遙那時已逾花甲之年,縱使其人不死,算而今亦到高齡,老邁龍鐘,焉能來我教殺人呢?”
馬前超嚇得直打哆嗦:“嘗聞當年逍遙派中有內奸潛藏,為了奪取教中神功秘籍,以毒鴆摻在飯食之中,不惜殺害全派上下百人,北宮逍遙含冤負屈,終至殞命。莫非...這人冤魂不散,前來索命?
不過那秘籍我們隻聽過,沒見過,難不成是教主您尋找的《葵花寶典》?”
見眾人各執一詞,爭論紛紜,張澄勃然大怒,厲聲喝道:“不管他是人是鬼,速速與我擒來,若有誰能擒得此人,拿到武功秘籍,本座必當重賞,決不食言!”
這時,一名男子伏地而跪,說道:“北宮逍遙能一劍封喉,武藝超凡,非我等所能敵。若貿然前往,無異於以卵擊石,徒然送死。”
張澄怒目圓睜,寬袖猛然一揮,但見一陣疾風驟起,淩厲如刃,竟將那男子掀翻在地,繼而怒喝道:“你們害怕那人,難道就不懼我麼?我今限你們三日之期,務必將那北宮逍遙擒回。若逾期未歸,休怪我刀下無情。”
馬前超麵色猥褻,淫笑滿麵,趨前而問:“那臭嘿和兩位堂主當如何處置,還望教主明示。”
張澄神色漠然,將手負於身後,冷然曰:“任你們處置便是。”
馬前超大喜過望,旋即高舉長刀,引領數十名教眾,如狼似虎般湧出寨門。行進間,馬前超高聲呼喝:“兄弟們,隨我挨家挨戶搜尋,務必將北宮逍遙抓住。教主有命,凡能擒得此人者,必有重酬。若是找到臭嘿,先斬後奏,至於那兩位堂主,切勿浪費了,先奸後殺。”說罷,眾教眾齊聲應和。
是日,張釗辭彆虎門寨,徑往羊城林府而來。及至府前,但見林府管家早已候於門外,見張釗已至,忙向前迎接,拱手作揖,含笑道:“張兄弟,我家老爺與小姐久候多時,快請入內。”
這時,林普晴自院中疾步而出,嬌顏含笑,眸光熠熠。一見張釗,便如乳燕投懷,挽其臂膀,歡聲呼道:“爹爹,張釗大哥來啦!”
未幾,林則徐自屋中緩步而出,麵帶和藹,迎向張釗,至前,笑語盈盈,將他請入大堂。入內坐定,林則徐即命府中丫鬟速速斟茶,以禮相待。
張釗左右環顧了一圈,問道:“馮妹妹去了哪裡?”
林公則徐撫髯而歎:“近日烽火頻仍,英夷狼子野心,竟圖染指香江。馮姑娘毅然前赴轅門,為羊城兵將整飭軍務,不日將隨火槍營南征,共赴沙場。“
跟著,他複讚道:“這姑娘非但明大義、識大體,且於武學一道頗有心得。更兼庖廚精妙,連日親自掌勺,攜珍饈往犒三軍。我將士食之無不稱快。如此才德兼備之女,有誰娶了她,實乃十世修來的洪福。”
林則徐轉首看著林普晴,嗤然作色:“奈何我有此不孝之女,終日嬉遊無度,實乃家門不幸。”
林普晴柳眉倒豎,嬌嗔而詰:“爹爹好不曉事,竟於張釗大哥前,盛讚他家女子。如此大哥豈會再娶我呢?”
林則徐神色一凜,正色道:“如今列強環伺,鯨吞我國疆土,而你卻念念於兒女私情,你真想氣死為父嗎?此非閨閣兒女嬉笑之時,當以家國大義為重才是。”
張釗見家仆於庭外汲水澆花,舉止從容,庭內器物陳設井然,殊無遠行之象,心下生疑,揖禮而問:“聞林老爺將赴伊犁,按行程所計,今日當為啟程之期,緣何仍留府邸呢?”
林則徐回道:“老夫本擬今日束裝北上,行囊已備,舟車將發。然我反複籌思,覺行程之緩急,亦非刻不容緩之事。故決意展緩數日,待諸事稍整,再擇吉日起程,亦無不可。”
張釗問:“難道林老爺在羊城還有未了心事?”
林則徐道:“馮姑娘已具言於我,說小兄弟竟將工莊拱手相讓,依老夫愚見,此舉殊非明智。工莊是你一年多心血所聚,豈可輕言棄之?兄弟鬩牆,外禦其侮,工莊在江湖中已小有佳名,若在此時易主,難道你不怕外人趁虛而入麼?
老夫昨夜仰觀天象,見星移鬥轉,異兆頻現,心憂羊城或有不測之變,故欲再盤桓於此數日,以察時局動向,亦欲與你共商應對之策。”
張釗道:“楊福蓉亦忠告於我,初時我頗存猶豫,未敢遽決。然不料我大哥忽生異變,竟假死複活,醒後自稱張澄轉世。觀北門的教主本為張澄,今既其主已歸,我安能複留教中,而不思退避呢?張澄歸教乃天命所歸,我豈有違背天命之理?”
林則徐大驚失色,遽然而起,方欲啟齒,忽又沉吟深思。張釗見林則徐似有疑色,說道:“初時我亦心存疑慮,然楊福蓉深信此事不疑,我想她與觀北門頗有淵源,其判斷恐非虛妄,或其中隱情,隻有楊福蓉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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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則徐道:“小兄弟,那你對你這位大哥可有了解?”
張釗回道:“我與大哥意氣相投,初時結為金蘭之契,互易信物,矢誌不渝。之後大哥投身三合會中,聞其於會中常佐周春,共禦鴉片,英勇可嘉。數日前,大哥忽來尋我,豪言要與我前赴羊城,共圖大業。
楊福蓉所贈的《前世集》中,張澄曾救關氏一門於危難,乃地地道道的善人。我想,若我大哥真為張澄,以其仁德,執掌觀北門,必能造福一方。”
林則徐搖了搖頭,說:“小兄弟,我不是送給你一本《百世書摘》麼?你到底有沒有讀過?今見小兄弟竟輕信張澄之輩,實令我憂心如焚。
雖然你與張澄把臂言歡,指天為誓,但你們隻不過萍水相逢,數麵之緣,你當知江湖波譎雲詭,人心叵測,小兄弟年少氣盛,當思“畫虎畫皮難畫骨“呀!”
張釗拱手道:“多謝林老爺關心。常聞相由心生,張澄眉宇軒昂,正氣凜然,斷非奸佞之徒。縱使世間人心難測,然以我來看,張澄言行皆出至誠,磊落光明,我願以自身性命相保,張澄必為守正不阿之人。”
林則徐道:“但...”
張釗未等他開口說話,又續道:“今聖命已下,將林老爺貶謫北疆,事屬緊急,不敢稽延。前日我與馮妹妹反複籌謀,決意待我辭卻教主之職後,即隨林老爺北上。我與妹妹願效犬馬之勞,願輔佐林老爺於塞垣之地。”
林普晴大喜:“張釗大哥,你...你真的願意隨我爹一同北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