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用完膳,沐浴更衣後,她瞬間容光煥發,判若兩人。張畢德佇立其前,凝目而觀,徐徐言道:“沒想到你雖醜,然體態輕盈,竟似垂髫的妙齡佳人。然我張畢德絕非慕色之徒,所重者,乃是有才情的人。我看你舉止粗率,實非我心之所悅,還是趕快離開此地,速速回家吧。”
女子道:“多謝大哥寬待,隻是我真記不清楚自己家住何處,此時外麵寒風凜冽,霜雪交加,若是你把我趕出去,我非凍死不可。”
張畢德道:“真是說胡話,一個人好端端的,怎麼會如此健忘,我看你是想在宮莊蹭吃蹭喝吧。”
女子垂首凝思:“隻記得我好像從一座山上摔了下來,那時我耳目皆眩,恍若置身混沌一般,醒來後就在這裡了。”
張畢德大笑了幾聲:“原來如此,我看是你失足從山上摔下,摔成了腦疾,幸虧被宮莊的聖女發現,把你救了回來。既然如此,你的家必是在那山的附近,我即刻派人把你送到山下,幫你打聽你的住處,儘快送你和家人團聚。”
女子神色緊張,頓時不安起來,她幽幽說道:“我不記得我在哪座山上摔下來。大哥,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何你們抓我到這裡?”
張畢德道:“我看你武功高強,必是江湖中人,居然連宮莊都不知道,難不成...你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高人?”
“宮莊...這名字好像我聽說過...”忽然間女子蛾眉緊蹙,麵露苦色,呻吟之聲漸起,似為舊憶所擾。
這時,外麵有位聖女倉皇而至,跪在張畢德的臥房前,稟道:“莊主有請您去葵花閣一趟。”
張畢德吩咐聖女退下,繼而轉身,目視那女子,神色間頗有嫌惡,冷然言道:“我當先往我爹那裡商議要事。待我歸來,必當派人送你離去。我宮莊乃清淨之地,豈容你這種瘋女人久留於此,敗壞門風呢?”
張畢德徑自行至門前,雙手用力,將門扉砰然合上。從懷中取出鎖鑰,哢嗒一聲,將門反鎖。
至葵花堂,堂中香煙嫋嫋,靜謐而莊嚴。張畢德整肅衣冠,趨步向前,恭恭敬敬地拜伏於張全德身前,道:“不知爹您找孩兒有何事?”
張全德欣然展顏,笑若春風拂麵,他躬身將張畢德攙扶起來,抓著他的手,將他引至一列女子之前。
隻見這些女子共有十人,她們姿容各異,然其麵龐皆狹長如柳葉,顴骨高聳似山巒,與張畢德室中那醜女相較,竟有幾分神似。
張畢德不明,問道:“不知爹找來這些女子作何?”
張全德大笑道:“我本以為我兒獨好綺麗嬌嬈的女子,孰料近數日以來,你竟與那形容醜陋的女子周旋嬉戲,真是大出我的所料。
想我兒或彆有懷抱,眼光獨特。既你心有所寄,為父自當成全。今特派人於附近村落,凡得十人,皆與那醜女形貌類同,今已將其等召至,任你淫樂消遣。”
張畢德勃然大怒,斥道:“爹!你為何擄掠良家女子呢?此非俠義之道。我張家當守正持節,豈可效仿那鼠竊狗偷、欺男霸女的惡行?若此事傳揚於江湖,豈不令天下豪傑齒冷,笑我張家實為無德之人嗎?”
張全德嗤然一聲冷笑:“哼,等我張家神功大成,江湖中還有誰敢笑我們,你平日當勤修苦練,少讀些聖賢書,以免讀壞了你的腦子。”
張畢德拱手問道:“祖師爺所傳神功,兒自當旦夕勤勉,夙夜匪懈,以期光大我門,不負祖宗厚望。然我心有所惑,練武貴在清心寡欲,凝神靜氣,若沉溺於兒女之情,恐有礙功力精進。且傳宗接代,雖為家族大事,然亦當順其自然,何必強求?
家父切勿再安排我與女子同房,以免外人說我驕縱奢逸,敗壞門風。”
張全德怒道:“老夫半生辛勞,與多個女子同房,誕下十個孩子,不是夭折,就是女娃,皆非我所願。幸得上天垂憐,才生下你這個不孝子,而你不但不感恩戴德,反敢出此逆言。
你都二十好幾的人了,練功不成,連家室都沒有,你這是要氣死為父嗎?我命你速作抉擇,於這些女子之中擇一合意者,以成好事,為我張家開枝散葉。若你膽敢抗命不從,休怪老夫家法無情,罰你麵壁思過,三日不得進食。
至於為何要你生兒子,等你生下來為父再告訴你不遲。”
張畢德道:“我...我居然有姐姐,爹,我的那些姐姐去了哪裡?”
張全德不屑道:“哼,女娃留在宮莊徒耗米糧,當然是被我賣了。”
聽這話,張畢德滿臉通紅,然喉間似有物梗,竟不能吐一言。
張全德走到一個女子麵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且慢!”未及那女子啟唇發聲,張畢德走上前,說道:“爹,前番兒往五台山禮佛,機緣湊巧,得遇寺中方丈。方丈為兒占了一卦,說我此生於婚娶之事當慎之又慎。倘若我與一女子傾心相好,今生便能得享麟兒之喜;若我行止不端,濫情交遊,則恐無後嗣綿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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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全德沉吟片刻,說道:“罷了!既然是五台山的方丈有此預言,我且信你這一遭。然你當謹記,若你與那醜女於一年之內不能為我張家誕下男丁,休怪我翻臉無情,不認你這忤逆之子!”
張畢德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言辭哀婉道:“多謝爹爹成全。既然這些女子與我已無乾係,兒鬥膽,求爹大發慈悲,將這些女子放了吧,使她們與親人團聚,共享天倫之樂。”
張全德沒有理會,他將雙手一背,走出大堂。
這時,站在一旁的全福稟道:“老爺這一載於外擄掠女子甚眾,約數十人,皆囚於柴房與地牢之中。少爺...此事當如何處置?”
張畢德怒道:“如此恣意妄為,罔顧法紀,你速速將那些女子儘數釋放,使她們重歸自由之身。”
家奴應諾。
張畢德返回了自己的臥房,那女子見他回來了,問道:“大哥,你何時送我回家?”
張畢德歎了口氣,說道:“你可知為何我爹把你抓來?”
女子搖了搖頭。
張畢德神色坦然,直言不諱道:“實不相瞞,我家族乃當地名門望族,聲名遠播,然卻有一陳規陋習,世代相傳。即我張家一脈,每代於二十歲之前,務必為家族誕下男丁,以承宗祧,繼往開來。如今我已二十有六,而膝下尚無子嗣,家父心急如焚,日夜憂歎。故而不擇手段,將你擒來,欲令你我同房,冀望能為張家誕育麟兒,以全家族之願。”
女子聽後大驚,即刻拔出劍來,指著他怒道:“哼,你敢碰我,我就閹了你。”
張畢德大笑道:“你長得如此之醜,我豈會徒生邪念?隻是我爹這人心狠手辣,若是叫她知道你在我家白吃乾糧,他定會殺了你,而若是我不與他找來的那些女子同居,他就罰我,故我思前想後,不如我們兩人各取所需,做對假夫妻吧。
我會派人於隔壁彆院,為你尋覓一處靜室,其門與我臥房後門相通。每至深夜燈熄之時,你從我正門入,從後門出,家仆必不會察覺。他日我爹若問起來,你可知當如何應對麼?”
女子道:“我又不是傻瓜,還用你教?”
張畢德點了點頭,問道:“既然你久居於此,豈可無名?若我終日以‘姑娘’呼你,未免失於禮數,不成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