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恒宇見從不欠吃得正起勁,便趨前躬身,說道:“弟子對師父一片赤誠,晨起不辭辛勞,備此酒肉,唯求師父憐弟子癡心,教我一招半式吧。”
從不欠正口中嚼著肉,含混嗔道:“這事再議,莫要在此聒噪,擾我食興。我看徒兒你烤的這山雞甚是美味,皮脆肉嫩,火候恰到好處。不如這樣,你每日一早便為我打兩隻山雞來,不過這酒太素,寡淡無味,如飲清水,你去給我弄些烈酒來吧。”
劉恒宇見這人不但不提授武之事,還對他百般使喚,心下甚怒,剛要發作,忽又轉念一想:“此人武功高強,若我此刻不從,定討不得好,說不定還會被他逐出師門,且我忍他一忍,待我學得他的絕技,再與他算賬不遲。”
又過了一日,金頂之上逐漸喧闐。青城,五仙,武當諸派紛至遝來,雲去來率眾尼姑立於庵門之外,恭迎各派高朋,其態謙和,其禮周全。
原來,葵花大會自張澄先輩起始,每五年一屆,皆於峨眉山舉行,意在廣邀江湖豪傑,共議《葵花寶典》之事。
峨眉派深知此會乾係重大,自接到大會邀約之日起,便全力籌備。從庵堂灑掃修繕,到飲食起居安排,再到迎賓待客禮儀,皆反複斟酌,力求儘善儘美,靜月師太更是日夜操勞,親自過問每一處細節,唯恐有失禮之處,辱沒了峨眉派聲譽。
那時,劉恒宇藏在院中一棵朱紅圓柱之後,暗自觀瞧。忽見司徒劍攜兩名青城派弟子徑向此間。劉恒宇心下急切,不及細思,便一路疾跑,呼道:“司徒掌門請留步!”
那兩名青城弟子,驟見一陌生少年阻路,神色驟變,叱吒一聲,齊刷刷拔劍出鞘。劉恒宇大驚失色,忙躬身作揖,生怕那劍誤傷了自己。
司徒劍微一擺手,左右弟子會意,即刻收劍退後,垂手而立。司徒劍麵露嗔色,說道:“你是何方小童,竟敢阻我去路?”
劉恒宇暗自端詳司徒劍,但覺得這人與前幾日在金頂上所見的那個司徒劍似有不同。那日所見,他腮邊胡渣叢生,略帶老態。而今日一見,他腮邊不但沒有胡渣,肌膚竟似也緊致了幾分,宛如年輕數歲。
劉恒宇心中疑惑,拱手問道:“未曾想司徒掌門竟越活越顯年輕。”
司徒劍仰首大笑,他上下審視著劉恒宇,問道:“我本以為峨眉山上皆為端莊守禮之輩,不料竟有如此善拍馬屁的小童。你究竟是何來頭,竟敢在此妄議青城派掌門?”
劉恒宇恭謹回道:“晚輩乃中慶市梁北武校的學生。前幾日,於這金頂之上,幸得遙瞻司徒掌門的英姿,掌門舉手投足間儘顯宗師氣度,武學大家風範躍然眼前。晚輩自是心馳神往,念念難忘。故而今日鬥膽,願拜於青城門下,隨侍左右,修習武藝,還望司徒掌門收我為徒。”
司徒劍笑道:“真乃滑天下之大稽!我今日方至峨眉山,你竟說前幾日在金頂上見到過我,豈非滿口胡言,欺我年邁糊塗嗎?你這小娃信口雌黃,還是速速離去,尋你爹娘去吧!”
劉恒宇情知若不表明誠意,恐難遂拜師心願。當下撲通一聲,雙膝重重跪地,額頭猛然磕在青石板上,口中連聲道:“司徒教主在上,晚輩所言句句屬實。晚輩自幼癡迷武學,寒暑不輟,雖費諸多心力,武功卻始終平平,難有寸進。至今求告無門。還請教主大發慈悲,收下晚輩吧!晚輩定當恪儘弟子之責,尊師重道,勤修苦練,不負教主厚望。”
正此時,一個青城的弟子從後麵緩步走上前來,他微微俯身,依附於司徒劍的耳邊,悄聲說道:“掌門,聽聞近日江湖中有人在西邊新立一派,皆為騎馬的軍人。其為首者據傳乃當年馬步芳的親屬,那人野心勃勃,妄圖在西北稱霸。這小子來曆不明,行跡可疑,怕是那騎馬之人派來的奸細,若是我們貿然收留,恐有欺詐,還請掌門三思。”
說話間,他目光猛地瞥了劉恒宇一眼。
司徒劍嘴角上揚,道:“你欲拜我為師,亦非不可。我正好有一劣徒,入門一載,武藝粗疏。若你能從他手上接住十招,便足見爾有幾分根基,我便收你為徒;若不能,便休要再提此事,早早歸家種地去吧!”
他身旁兩側的弟子,隨之哄然大笑,笑聲中滿是不屑與輕蔑。
劉恒宇麵色一沉,當下趁那青城弟子一時不備,陡然抱拳,朗聲道:“兄弟,得罪了!”說著,一個蹬腳,猛然衝向那弟子。
待欺至近前,劉恒宇大喝一聲,揮動左拳直向那弟子的上盤攻去。拳風呼嘯,氣勢頗足。那青城弟子神色從容,將粗臂猛然一抬,硬生生架住劉恒宇這一拳。雙臂相觸之際,劉恒宇隻覺得對方力大無比,他心知無機可乘,當機立斷,即刻收回手來。
旋身之間,劉恒宇又飛起一腳,想當初在梁北武校之時,劉恒宇便以腳力見長,其腿法淩厲,常令同窗欽佩。然如今置身江湖,在這青城弟子眼中,此腳卻顯得平平無奇,未見多少精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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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城弟子見劉恒宇踢來一腳,便將手中的劍鞘向前一擋,輕鬆化解。旋即,他身形一動,也伸出一腳來,不偏不倚,正踢在劉恒宇的腹間。劉恒宇隻覺一陣劇痛襲來,忍不住大叫一聲,重重地倒在地上。
青城弟子見此情景,再度哄然大笑起來。
司徒劍道:“你這小娃子,身無三兩肉,瘦弱不堪,居然也妄想做我青城派的弟子?我若是將來收了你做徒弟,你豈不是要把我青城派的臉麵都丟儘了?還不速速離去,莫要在此丟人現眼!”
說著,他把劍一挎,和兩名弟子大步離去。
劉恒宇胸中憤懣難平,忽地冷哼一聲:“有何了不起!青城派的功夫亦不過爾爾。我若習武,定當尋那上乘絕學,又豈會屈尊拜於你等門下?”
時過晌午,峨眉金頂之外,忽地喧嘩之聲大作,雲去來一路疾奔至佛堂。她氣喘籲籲,麵色漲紅,急聲呼道:“師太,不好啦...張...張教主來了!”
靜月師太正於蒲團之上靜心打坐,她緩緩睜開雙眸,輕聲問道:“是哪個張教主?”
雲去來略作平複,回道:“是...張畢德,宮莊的張畢德來啦!”
靜月師太心中一驚,即刻從蒲團上站起身來,問道:“張畢德本說明日方至,怎的如此迅速便已到來?”
她不假思索,便吩咐身旁弟子,匆匆整理衣衫,準備出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