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不認得沒用,他認得我呀。”嬿婉在路上已與春嬋簡述過自己和進忠的交流,但三言兩語說出來便走了樣,春嬋體悟到的並不是她的本意。
“公主,就算您有朝一日在皇上麵前得臉,他也隻是皇上跟前伺候的太監而已,頂天了做到總管,又不可能成您宮裡的太監。您隻管待他像其他太監一樣就成了,實在犯不著顧忌他。”
“我也不是顧忌他,我說不上來對他是什麼感受。”
“公主,方才主子的話並非沒有道理,您總要出降的,最遲十九歲吧,還有五年時間他能來得及往上爬麼?況且不管他爬多高,手總伸不到公主府的,到時您頂多也就逢年過節見他一麵,您現在為他這小太監多思一刻都是不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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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嬋的話對嬿婉起了些勸慰的作用,但又生出了另一她不願細想的事。從前她認為出降之事遙遠,但經額娘、春嬋一提,她忽覺近在眼前。
她幾乎接觸不到男子,對額駙沒有概念,隻從額娘教她的些許詩詞裡朦朧地覺察出愛戀的美好,但她又清楚地意識到公主婚配配的隻是身份,哪能真如文人筆下那般纏綿悱惻。
可若說她甚想嘗得愛戀滋味卻又不妥當,愛戀像一個書中描繪但現實接觸不到的事物,好奇是有的,但不至於到非要不可的地步。
因此她關心的隻有出降後的衣食住行能否改善些,會不會從永壽宮移入另一座籠子,還是一座沒有額娘和春嬋的籠子。
困倦之下她漩入夢中,夢裡也逃不出這紫禁城讓她惱極了,知道是虛幻又逃不脫可不好受。
夢裡的自己似乎是個即將侍寢的低位嬪妃,頂著霧蒙蒙的夜色行路而沒有坐鳳鸞春恩車,隻前頭兩盞燈籠晃著她的眼。倒挺有意思的,也是個和現實截然不同的幻境,她既知是假的,故自得其樂地走。
一步一步地走向養心殿好像更踏實些,嬿婉不知這是她夢裡的心聲,還是她作為公主經曆不了這一過程,所以夢裡也描畫不出。
好像春嬋也在旁邊跟著,嬿婉想著真是好笑,做個怪夢竟把她也捎上了,改天得和她逗個趣問問她做夢是不是會碰見過自己。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對春嬋說了句話,好像是要給引薦自己的人最好的打賞。賞他什麼呢?能拉自己一把的人自是比自己高出一大截,以她能給出的範圍,賞什麼都不是他想要的吧。
嬿婉隻當自己是當這破落戶公主當久了,幾乎沒什麼物件能拿得出手賞人,或許自己當夢裡的嬪妃真能拿點兒什麼好物出來。
春嬋像說了句什麼“至死不忘”,她更想發笑,定是進忠說了幾個“死”字被她移花接木到了夢裡,拐帶得她家春嬋也油嘴了。
又行幾步,牆邊上現出了一個侍衛打扮的人,她向他走過去,與他言語幾句,可他明裡暗裡都在指責她不肯忍受苦役背棄自己委身於皇帝,說得嬿婉驚怒不已,像即刻往前奔逃,可他仍纏她不休。
頃刻間那侍衛化作了青麵獠牙的惡鬼,拚了命地往她身上撲,勢要咬下她身上的肉才肯罷休。
嬿婉尖聲哀嚎著掀他、打他,趁他一時不備掙命似地逃起來,腳下的花盆底鞋跑掉了,頭上的珠釵也落了滿地,一直來到養心殿前見了通明的燈火她才敢回頭一望,那惡鬼已然消失。
她的頭發異常散亂,領巾坎肩襯衣都淩亂得不成樣,她將盤扣一一扣回,做此異夢的興致也全無了,她心底祈求自己快些醒來。
腦中閃過了“青梅竹馬”一詞,誰是她的青梅竹馬?這裡的皇帝還是彆人?她不在意,她也不想探究,她隻想回來,她怕有惡鬼撕咬,她受夠了。
養心殿裡走出一個身段矜貴的人,看不清麵孔,但嬿婉頓時就安了心,他說了句什麼她聽不清明,但並不妨礙她對他心生好感。
反正是夢,生出一刻不該有的心思不會有任何後果,嬿婉混沌地感知著他與自己並肩走,好像對自己遭遇的處境甚是憐惜。
方才被惡鬼纏身的驚嚇使她格外依賴他,她離他稍許近了些,肩膀將要靠到他的身子,他不動聲色地遠開,仍保持著原有的距離。
雖然不知他是誰,但一定不是皇帝,嬿婉轉過頭想看清些,可他朦朦朧朧時隱時現,連衣緞都看不清色澤,更莫說麵孔了。
他也不知是不喜自己還是畏懼自己,連看都不曾正眼看她。
難不成這就是她夢裡的青梅竹馬?嬿婉大著膽子想問他是何人,他卻一轉身就不見了,嬿婉追出來好遠都不曾找到,不知不覺就醒來了,看了眼窗外,估摸著大概才三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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