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延頸去偷瞄,一支翠鏤空佛手纏花簪和一支金嵌珍珠梅花簪赫然出現在他們手中。
一支是公主的,另一支是慈文的,他絕不會看走眼。此刻進忠都懵了,一時沒想明白她們怎會這麼草率地就給保春贈了大禮。
那太監將簪子揣進兜中匆匆走了,他怕被保春看見,連忙繞路而行。
簡直荒唐,他想起慈文曾經出手相當闊綽地賞賜過一眾太監,而他心裡再想攔都最終沒敢出聲,現時不由得懊悔萬分。
而且慈文的行事還影響到了公主,他急切地想去勸諫她倆,但轉念一想又起了彆念,他開始躊躇著懷疑她們是打算在明麵上拉攏保春。
帶著消弭不掉的疑慮,他一邊當差還一邊反複琢磨,既想去勸告公主幾句,又生怕她不滿自己小題大做,甚至壞了她的計策,一時間進退兩難。
天氣稍有轉涼,嬿婉和春嬋還是趕在上回與瀾翠相約的那一日前,用儘了各種歪招,硬是將新搓的圓子捂出了餿味。
與春嬋一起照常去與瀾翠見麵,嬿婉銜著一抹壞笑將那小包的餿圓子遞給她,預祝了她成事。
“奴婢去摸索了宮牆,真的如公主所言能卸得下一摞磚,奴婢鑽進鑽出不成問題。”瀾翠興高采烈道。
“那就好,拆下還能複原嗎?”嬿婉此刻最關心的就是夢中未能來得及驗證的一事。
“能,奴婢鑽到牆外,把磚塊一一推回去壘上就成了,幾乎看不出異樣。”瀾翠胸有成竹地比劃著回答。
“春嬋,把鐵鏟給瀾翠吧。”嬿婉切切實實放心了,向春嬋昂首示意她拿出那柄自己盤算了許久還是決定帶來的鐵家夥。
“你把鐵鏟埋在地下,扒不開磚塊就挖出鐵鏟捅幾下,要是填補回去時壘不好,也可將土地挖深一寸,這樣就有餘地了。”嬿婉認真地向瀾翠分說道。
“埋在那兒萬一叫人順藤摸瓜查到太惹眼了,奴婢的通鋪裡有堆放著不少散亂的花鋤一類的器具,奴婢把鐵鏟混進去,不會有人發覺多出一樣的。”瀾翠深思片刻後出言。
“也好,你看著辦就是了。”她們與瀾翠的對話就結束於此。這兒離後牆近,瀾翠乾脆親自上手試驗,從卸牆到鑽入到補牆,幾乎是一氣嗬成。
“這下好了,瀾翠能避著旁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來,您真有急事也能進去,暢通無阻。”回去的路上春嬋感歎著。
“其實我還覺著是我鑽研了個根本用不上的旁門左道呢,畢竟細想怎會鬨到需要我鑽狗洞爬進去的這一步,”嬿婉越想越覺不對,忽又反應過來:“咱們宮裡隻有一把鐵鏟,現如今給了瀾翠了,她沒有埋在牆下,我想進去也得費點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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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實在想要,奴婢就去花房花點兒碎銀買一柄來,這鏟子又不值兩個錢,花房姑姑應該不至於連明碼標價地賣它都不肯。”春嬋為她出起了主意。
“罷了罷了,一時半會用不上的。”嬿婉擺著手,很快就將此事丟在了腦後。
一夜無夢,她成日忙碌又充實,對進忠的思念無形中衝淡了不少。偏偏皇阿瑪召額娘也召得屬實不多,派來的淨是散差的小太監,她又有意減去幾分對進忠的關注,便順其自然地沒有主動去尋過他。
八月伊始,進忠耐著窗外惱人的陣陣蟬鳴,立在皇上身側垂首細致地研墨。
皇上掩了掩耳,麵露不快,他適時開口道:“萬歲爺,奴才抽空去吩咐散差太監將樹上的蟬黏去一些吧。”
“不必等抽空,”皇上一擺手,進忠以為他要自己即刻前去,又見得他向旁邊侍立的保春一指:“保春,你下去領著散差太監黏蟬。”
保春應聲退走,進忠默不作聲地繼續手上的活計,餘光瞥見皇上的神色越來越煩躁。
“進忠,你去把魏佳答應請過來陪朕。”
“嗻。”本能地領旨後,進忠才反應過來皇上要傳喚的是公主的額娘。他又驚又喜,幾乎是一路疾跑著趕去永壽宮。
有人輕輕叩門,嬿婉隻以為是五姐或是養心殿的哪個小太監。若是五姐,她大可隨意些,若是小太監,她也不拘什麼禮數。如此想著,她連腳步都未挪,懶懶散散地喚出一聲:“進來吧。”
他推門入內,一張隻應畫見的盈笑麵孔撲入嬿婉的視線。她抬眸的那一須臾就滯住了,緊接著便抿唇一笑,稍稍將頭彆過去少許,小聲道:“你怎麼來了?”
進忠正打千兒,見狀不知所措地一愣,又快步走向她,柔聲坦白道:“皇上現時要請您額娘去養心殿,所以奴才就趕過來傳話了。”
“本宮是問你怎麼終於想起來看望本宮了,原來還是為了傳旨,本宮白高興一場。”嬿婉有意逗他,緊蹙著眉頭抱怨道。
“奴才…”進忠張口結舌,不欲說出自己是怕頻繁見她既冒風險又有可能惹她膩味,思量了下折中地道出:“奴才是想著,無要緊事總來求見承炩也不大好。”
“這原本是本宮見不到你的第十七日,”嬿婉其實並未細數,隻是情不自禁地說出了此言,她麵向進忠佯裝哀歎道:“好歹是托了皇阿瑪的洪福,結束了這段苦熬。”
不見他時還能試著不想他,可他近在咫尺,她的情感便再也無法自抑。
“奴才知錯了,”公主秀眉微顰,眼波流轉,進忠聽聞她的抱怨,忙不迭致歉,又語無倫次道:“那奴才往後得了空,隔三差五就來見承炩好不好?”
似乎也不大合適,見他見得越勤,自己就越是難以戒斷,更無法集中精力琢磨其他事兒。而且更要緊的是,他多來一趟就多一分危險,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因任性而害了他。
“你自己掂量著辦,倒也不必過於勤快,”嬿婉向他挑眉,見他惶懼不知所措,好聲好氣向他解釋道:“本宮是和你開玩笑的,偶爾能見你已經很開心了,你可彆鋌而走險叫旁人瞧出點兒什麼。”
“奴才有分寸的,還請承炩放心。”他鄭重地向公主保證,卻被她捉住袖子牽扯著離她更近了半步。
“一腦門都是汗,見了本宮就這麼喜不自勝?快擦擦。”公主忍著狡黠的笑意,順手取過彆著的薄紗手絹,往他的衣襟上輕輕一擲。
他伸手將手絹按住,未讓其落地,腦中驀然意識到自己這些時日沒有與公主相處,竟在不知覺間忘卻了她對自己近乎於最特殊的親近。或者說,他自從養心殿跑來還是懵怔的,壓根兒還未真正醒神,甚至是又誤當作公主不喜自己了。
“奴才見了承炩就高興傻了,魂兒還落在養心殿呢,”他眉目舒展,綻出極儘愜然的笑意,他撚著那輕浮幽香的手絹,感受公主的指尖方才一觸而過留下的微汗,又溫柔道:“現如今魂兒終於回來了,然後…奴才要胡言亂語了:其實奴才也非常想念承炩。”
“你居然會在說胡話前道出一個正式的預告,”嬿婉見他手忙腳亂地擦拭額頭上愈發大顆的汗珠,掩口竊笑個不停:“本宮真是小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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