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這樣啊,”他蹙了蹙眉,故作沉思狀,又豁然開朗道:“嬿婉暫時還未議親,十額駙之位空懸無著落,也隻能讓我先暫代了。至於往後的事,誰也說不準呢。”
他原意並不是誘她對此浮想聯翩,甚至還是相反地試圖留出一線他不能當上她額駙的餘地,可她的表情相當耐人尋味,雀躍中摻雜幾分嬌怯,他幾乎篤定她就是理解成了前者。
罷了,就當哄她高興了,他思慮著時辰已晚,便與她商量道:“嬿婉,要不你還是先睡下吧,我仍舊站在一旁等你睡熟了再走。你額娘雖知道我這一趟過來,但我要是真與你嘮了整夜,怕是也有點不太好。”
“隻有我額娘在外頭,還是春嬋也在?”由他提醒,嬿婉終於想起了這一茬,連忙問道。
“她倆都在,我估摸著不見我出去,她們多半是不會回房歇下。”進忠所言定然不假,她略尷尬地一頷首,又道:“要不你就直接走吧?我也不好太耽擱你。”
“但我有點不放心。”他倒也坦誠,邊說邊起身試圖下床去,嬿婉覺著他這是有意在床邊守候了。
“彆走,”她一把抓握住他的手肘製止了他的動作,但態度也不算強硬:“折中些,你躺在我身邊再陪我嘮上一刻鐘閒話,然後你就回他坦睡覺去。”
這算哪門子折中,他未免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依著她的意思躺在了床鋪外側。
“嬿婉,你想與我聊些什麼?”公主不聲不響,隻側著身子默默地注視著自己。越是這般靜謐的氛圍,他越是臉紅心跳,趕緊先行開口問。
“不知道,”她略搖了搖頭,感歎道:“有你本人陪著,可比你帶來的竹簽子陪著好多了。”
“你把它洗乾淨怕是費了點工夫吧,戳糖畫的簽…該是黏得很,你平常拿它把玩也小心點,彆真紮著了。”其實他完全是在沒話找話說,雖然早知她有意悄悄收藏自己帶來的東西,但又被她提起一遍,他不免開始多心,且暗暗難過著怕是真不便給她送戒指之類易被人察覺的首飾了。
“我拿它把玩做什麼?它是個死物,又不是你這大活人…塞在枕邊辟個邪而已,你真是想多了。”公主嗤地一聲笑起來,眼波一轉又問他:“對了,說點兒正事吧,瀾翠怎麼樣了?還在春禧殿裡?”
“瀾翠被帶進慎刑司審問了,但據王蟾所說應是不會有大問題。我現如今再去保她太惹眼了,稍微過兩日,要是情勢不對,我再設法尋借口救她。”他一五一十地作答,眼見著公主愣怔了一瞬,但也未對他的決策表達出異議,隻問他:“那王蟾呢?救出來了嗎?”
“王蟾被放出來了,暫時還是呆在膳房裡,我關照了一番管事的太監,讓他們彆太磋磨他。”他仍舊答得誠實。
“王蟾他…”嬿婉忽然想到王蟾還帶著傷病,又是高燒嘔吐又是在慎刑司滾了一遭,她心下想問進忠現今他有沒有好些,但又思忖著可彆讓進忠誤解成自己急需要王蟾來永壽宮當差,那就鬨烏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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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問什麼?”進忠見她說了半截又噤聲發呆,不免有些奇怪,伸手輕輕一戳她的肩膀,再一扯她的袖子,覥著臉喚了她兩遍“嬿婉”。
“你怎麼總像一隻小狗,”自己的額駙像什麼不好,偏偏像隻狗,說出去都得貽笑大方,她越想越忍俊不禁,以被子掩麵一笑,又推了推進忠正色道:“小狗,王蟾他不吐了吧?有精力收拾自己了吧?”
他對“小狗”之稱毫無意見,隻是一想到王蟾的嘔吐物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笑容也凝滯在了臉上。
進忠連表情都變了,定是自己哪個字眼觸動了他,本著挨個排查的原則,嬿婉試探著喚他:“小狗?”
“怎麼了?”他應得很快,顯然並未對“狗”字產生抵觸情緒,嬿婉凝神稍一思索,茅塞頓開地問:“你對王蟾…”
他隱隱抽了一口涼氣,她萬分篤定就是王蟾惹了他。可王蟾一個膳房打雜的小太監,如何能讓進忠有苦難言,她驀然想到了一種尷尬的可能性。
王蟾熏天的惡臭仿佛回至了他的口鼻間,他經公主一提,稍微一想那日自己強忍著惡心把王蟾洗涮乾淨還與其同眠都覺著不可思議,也不堪回首。
“進忠,難不成你如今就像‘愛慕’孫財一般非常‘愛慕’王蟾?你是更愛孫財一點,還是更愛王蟾幾分?”這所謂的愛慕自然是取其反義,嬿婉乾笑著繼續試探道。
“不,王蟾罪不至此!”他一下子就聽明白了公主的暗喻,忙不迭幫王蟾辯解。
“你既然不愛慕王蟾,那作出這副情狀做什麼?總不能是很惡心王蟾吧?”公主越發起了興致,一臉疑色地問他。
他們二人之間私下交談的“惡心”、“愛慕”以至一係列由此引申出的相近詞都被調侃得失去了本意,所以一時間他都不知該認可還是拚命搖頭了,隻能皺著眉頭實事求是道:“王蟾吐倒是不吐了,隻不過他那一身乾結的嘔吐物是我幫著洗掉的,那衝洗的過程…實在不可描述,反正我感覺我的鼻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啊?那你為何不讓他自己洗?”嬿婉大驚失色,目光慌亂地四處瞥著,表情都變得極其難堪了:“我理解你送佛送到西的良善,但是…但是…”
眼見著公主閉目狂笑,一個字也說不下去了,他窘迫萬分地自辯著:“他同屋的人不讓他進門,我心一軟就幫他洗了,還…”
“還讓他留宿了?”嬿婉迅速地接了口,他哭笑不得地直點頭。
真是亂套了,他的他坦什麼牛鬼蛇神都能進得似的,嬿婉大致理解了他對王蟾多半有些愛恨交織,也不知是打趣還是恭維道:“進忠,你絕對是名副其實的活菩薩,我小看了你的肚量,高看了你的潔癖。”
一聲與王蟾如出一轍的“活菩薩”激得他也胡亂地笑起來,嬿婉用肘輕擊他:“你說說,你究竟是愛慕王蟾還是惡心王蟾?幫是要幫的,嫌也是要嫌的,我都懶得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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