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十五年正月二十四,朱雀殿的白梅開得正好。
春蒐結束,平安回了宮,驕縱又嬌弱的公主恨不得一日三餐都不想離開大門。
此時,好不容易願意洗漱更衣下床的時遐思,叼了一口糕點慢慢吃完。
一吃完就倚著軟榻,逗弄一並回宮的新寵雪貂,腕間凍瘡裹著杏色綢帶,與雪貂頸圈褪色的金鈴相映成趣。
雲芝宇立在廊下擦拭銀弓,餘光瞥見那貂兒正用尾尖輕掃她眼尾淚痣,恍惚間竟與當年冰湖邊的場景重疊。
「好感度:45→46。」
時遐思聽見係統平平的播報音,頭微抬,卻並沒有抬眼看向廊外的攻略對象。
慢絲條理摸了摸雪貂毛茸茸的小腦袋,伸手拿了桌麵一卷繃帶,慢慢解開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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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捧著每日照例的藥盅進來時,正見雪貂叼著繃帶往時遐思腕間纏。
站在廊外的雲芝宇不知何時進了殿裡,玄鐵護腕磕在玉案上,驚得認真做事的小獸炸開蓬尾。
時遐思被雪貂的反應逗得莞爾一笑,一手揉揉雪貂的腦袋做安撫,懶懶抬眼看向身前的陰影來源。
“將軍的貂兒倒比太醫貼心。”時遐思晃著被包紮成團子的手腕,“可惜這結打得醜。”
雲芝宇晨起後就一直沉默不語,此刻聞言忽然扯過她手臂,幫她重係繃帶。
冷鬆木香與奶香時隔沒有幾個時辰,就再次親近糾纏。
指尖掠過凍瘡時輕了三分力道:“臣的箭傷藥方,原是為治畜生的。”
雪貂突然竄上他肩頭,尾尖金鈴不偏不倚撞在鼻尖小痣上。
時遐思輕笑出聲,鎏金護甲勾住他腰間玉佩:“本宮看這畜生,可比某些人通人性。”
玉佩晃動的光影裡,雲芝宇看見她腕間舊疤——正是當年冰窟繩索留下的勒痕。
“殿下怎麼認為都可以。”繃帶重新綁完,並不需要多費時,卻做的格外細致溫柔。
綁好後,雲芝宇站在廊外微涼的指尖,留戀在綁帶上片刻,細細摩挲。
時遐思感覺從那處到心口泛著不痛不癢的燥意,抬眼掃了對方深邃的黑眸,低垂的眉眼看不清情緒。
卻是屈膝,半蹲在她身前。
她凝眸看向他鼻尖小痣,唇角不由勾起更深的笑意。
桀驁不馴的拒婚小將軍,實則是少時就對有救命之恩、還樣貌出眾的嫡長公主吸引了吧。
可惜公主後來驕縱又情緒不定,肆意殺罰,兩個人還都不會好好張嘴的緣故,剛生好感就離了心。
要不是現在好感度數值太危險,她根本不想靠著往日情分和經曆攻略。
笑意散儘,奇妙的沉默再次降臨在二人周身。
遠處的青黛早已默默將藥盞端回廚房溫熱,準備等午後再給公主。
眼下,顯然不便打擾。
作為公主的第一貼身宮女,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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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過後,青黛將藥盞放在榻上的桌案,就默默退回殿門口,沒有打擾公主歇息。
午後的藥香漫過十二重紗幔,時遐思正枕著雪貂打盹。
突然聞見濃鬱的苦藥味,以及不遠不近傳來的悉索動靜,皺眉轉醒。
她無論哪一個小世界,都改不掉某個毛病,就是睡覺氣和起床氣。
此刻,無疑是毛病犯了。
理智殘留之際,推開懷裡的雪貂到榻上的另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