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排斥感和認知的撕裂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
剛才那點因回憶而起的恍惚和刺痛,瞬間被更強烈的恐懼和抗拒取代。
“沒……沒有!”
時遐思像是被他的眼神燙到,猛地向後縮了一下,後背緊緊貼上冰冷的牆壁,聲音因為極度的抗拒而變得尖銳,“我什麼都沒想起!隻是……隻是有點頭暈!低血糖!對,低血糖!”
她語無倫次地解釋著,眼神慌亂地避開他迫人的視線,用力攥緊了帆布包帶子,指節捏得發白。
雲芝宇死死地盯著她。
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底那片純粹的、因他靠近而產生的驚懼和排斥,看到了她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關於“想起”的痕跡,隻有被驚嚇後的慌亂。
她剛才那瞬間的恍惚和刺痛,似乎更像是一種生理性的不適反應,而非記憶的複蘇。
那剛剛在他眼中燃起的、名為“希冀”的微弱火焰,如同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瞬間熄滅。
隻剩下冰冷的灰燼和更深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失望。
他眼底翻湧的驚濤駭浪迅速退去,重新凝結成更厚的、更冷的堅冰。
緊繃的身體線條也緩緩鬆弛下來,恢複了那種近乎漠然的平靜,隻是那平靜之下,彌漫著一種濃重的、令人窒息的疲憊和絕望。
他沉默地看了她幾秒,那目光沉重得讓時遐思幾乎喘不過氣。
然後,他極其緩慢地、幾乎是無聲地,向後退了一步。
拉開了那令人窒息的距離。
“機房在前麵左轉。”
他的聲音重新變得低沉、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失控從未發生,“跟上。”
說完,他不再看她,徑直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背影比之前更加挺直,卻也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孤寂和冰冷。
時遐思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口依舊殘留著剛才驚悸的餘波和那莫名其妙的刺痛。
那個咖啡館的溫暖碎片早已消散無蹤,隻剩下眼前這條冰冷空曠的走廊,和前方那個沉默得如同冰山般、帶著她走向未知命運的背影。
她用力閉了閉眼,將那份因回憶碎片而起的混亂和恐懼死死壓回心底最深處。
再次睜開時,眼底隻剩下疲憊的抗拒和一絲認命般的麻木。
她拖著沉重的腳步,重新跟上那個背影。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行走在寂靜的走廊裡。
腳步聲再次響起,嗒…嗒…嗒…嗒…,卻比之前更加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彼此心口那道無法愈合的、名為“遺忘”與“不被認可”的傷口上。
陽光依舊明媚,卻再也照不進兩人之間那片永恒的、寒冷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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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信中心的hpc機房像一座冰冷的金屬堡壘。
巨大的機櫃整齊排列,發出低沉而持續的嗡鳴,無數指示燈如同沉默的星辰在幽暗中閃爍。
空氣裡彌漫著製冷劑和電子設備特有的、略帶金屬感的乾燥氣味。
溫度比外麵低了好幾度,冷氣順著時遐思的腳踝往上爬。
雲芝宇在一台終端前坐下,動作利落地連接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亮起,幽藍的光映著他沒什麼表情的側臉。
“坐。”
他沒回頭,聲音平靜無波,指了下旁邊空著的椅子。
時遐思遲疑了一瞬,還是拉開椅子坐下,刻意將椅子往旁邊挪了挪,保持著一臂以上的距離。
帆布包被她緊緊抱在懷裡,像一個脆弱的盾牌。
她努力將呼吸放平,眼觀鼻,鼻觀心,試圖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屏幕上,忽略掉身邊這個存在感極強的男人。作業調度係統。這是你的臨時賬戶和初始密碼。”
雲芝宇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將一張便簽紙推到她麵前的桌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