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薑雲舒收拾好出門,那輛黑色奔馳已經停在路邊了。
金建華倚在車門前,眉間有一絲疲態和說不上來的煩躁。
不過,這煩躁在看見她的一瞬間就如同春風化雨般的消逝了,金建華掐滅煙頭,動作利落的為她拉開車門。
“早啊,薑同誌。”他唇角微揚。
薑雲舒腳步一頓,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如果隻是為了合作,他未免表現的也太積極了,車接車送不說,還大早上在這等。
她隨後應了一聲,坐上車,試探道:“你怎麼知道我什麼時候出來?”
“這個嘛……”金建華單手搭在方向盤上:“自然是從昨晚就在這守著了。”
他尾音上揚,帶著明顯的調侃。
薑雲舒一陣無語,乾脆決定不接茬。
金建華也沒再多說,嘴角始終帶著笑意,把她送到了廠子門口:
“薑同誌,我上午有點私事,你先忙?”
“嗯。”
薑雲舒心不在焉的應著,腦子裡麵全是昨晚已經準備好的樣衣布料。
她昨天已經教人趕了一批出來,沒什麼大問題的話,今天就是正式開始做了。
看她頭也不回的走進廠裡,金建華眼神微微一黯,一踩油門,出發了。
薑雲舒踏進服裝車間時,縫紉機的轟鳴聲已經響成一片。
隻是,幾個昨天還很熱情的工人看見她,眼神躲閃的低下了頭,沒有一個人打招呼。
薑雲舒擰了擰眉,目光落在角落處,瞳孔驟然緊縮。
她精心準備好的樣衣布料,被全都亂七八糟地堆在那,一塊兒淺色布料上赫然印著黑乎乎的鞋印,還有被故意撕扯的裂痕。
這是怎麼回事?
“哎喲,薑同誌來得真早啊。”
正想問,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薑雲舒轉身,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工靠在門框上,表情嘲諷,胸前的工牌寫著“劉紅梅,服裝車間組長”。
這個組長她記得,昨天剛好請過假,沒來。
“劉組長。”薑雲舒強壓著火氣:“這些布料是怎麼回事?”
劉紅梅誇張地瞪大眼睛,嘴角咧開:“哎喲,您說這些布料啊?這可不能怪我,今個兒早上,張部長說要檢查,我們就都給搬出來了。”
她聳聳肩:“可能搬運的時候不小心弄臟了吧。”
薑雲舒蹲下身,撿起一塊被踩爛的布料,深吸一口氣,這些可都是精心製作的,費了不少心血。
“沒關係。”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臟了的布料也能用,劉組長,叫幾個工人過來,我們重新裁剪。”
劉紅梅撇撇嘴,不屑的哼了一下。
薑雲舒直視她的眼睛:“劉組長,有什麼問題?”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過銳利,劉紅梅這才不甘不願的轉身,對著車間喊了一嗓子:“都過來都過來!新來的‘專家’要訓話了!”
稀稀拉拉的腳步聲響起,二十幾個工人慢吞吞地聚了過來。
大多數人臉上都帶著不耐煩的表情,有幾個年輕女工甚至明目張膽地翻著白眼,交頭接耳,時不時發出嗤笑。
“各位同誌早上好。”
薑雲舒壓下心中異樣,自認禮貌道:“今天我們開始試做新款襯衫,這是設計圖……”
“這設計的啥玩意兒啊?”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工突然打斷她,指著圖紙上的荷葉邊裝飾:
“男人穿這個?惡心死了!又不是個娘們,還帶花邊呢!你是要上台去唱戲啊?”
車間裡爆發出一陣哄笑。
哄笑聲中,薑雲舒平靜的翻到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