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顯然在林瓏心裡憋了很久。
她向薑雲舒問出來時,眼裡還帶著一絲絲希冀,像是在乞求認同。
薑雲舒看著眼前這個在商場上雷厲風行,此刻卻顯得有些無助的女人,心中五味雜陳。
她理解林瓏的難處,養恩二十多年,確實難以割舍。
但站在陸時安的立場,這無疑是二次傷害。
她斟酌著開口,思路清晰:
“林阿姨,我理解您的痛苦和兩難,金建華在您身邊長大,您對他的感情毋庸置疑,想兼顧,確實是人之常情。”
林瓏眼中燃起一絲希望。
但馬上,薑雲舒話鋒一轉:
“我雖然理解,但不認同,您說手心手背都是肉,這話沒錯,可如果手心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手背過去二十多年苦難的一種漠視,甚至是對施暴者某種程度上的認可時,那這種兼顧,對陸時安公平嗎?”
林瓏的臉色蒼白了一些,手指也微微攥緊。
薑雲舒想替陸時安爭取,繼續堅定說道:
“您心裡也清楚,陸時安失去的不隻是優渥的生活,是正常的母愛和成長環境,他遭受的是虐待,您想要補償他,這很好,但真正的補償不是金錢,更不是讓他和那個取代了他位置的人共享這份愛。”
“林阿姨,您所謂的,兩個都要,對陸時安而言,是您在他和金建華之間,又一次沒有選擇他。”
薑雲舒的話像重錘,敲在林瓏心上,她臉色更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決定是錯誤的,隻是一直在逃避而已。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林瓏才用指尖拭了拭眼角,聲音有些沙啞:“雲舒,你說得對,是我太想當然了。”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這件事,我一定會重新處理。”
薑雲舒微微一笑,並未接話。
她該說的都說了,言儘於此。
至於林瓏到底想怎麼做,她已經不關心了。
找到林瓏,隻能證明一件事,就是田秀菊不是陸時安的親生母親,這說明他所遭受的苦難都有跡可循,並不是他的錯。
知道這個,對她,對陸時安來說,就夠了。
沒人愛陸時安,她來愛就好。
林瓏歎了一聲:“說起來,都怪我生產時疏忽,否則也不會造成這個悲劇。”
“這不怪您。”
薑雲舒說的是真心話:“您剛生產完,本來就虛弱,這件事裡真正的惡人隻有田秀菊一個。”
林瓏感激的看著薑雲舒,忽然眉頭又蹙了起來:
“說起田秀菊,上次我和建華去葛子村,她的反應十分奇怪,見到建華一點也不意外,甚至還辱罵建華,按理說,現在建華回去認她,她應該高興才對,畢竟是她親兒子,怎麼還反倒不認呢……”
薑雲舒心中微震。
原來林瓏和金建華已經去找過田秀菊了。
不應該,按照田秀菊自私自利的性子,不應該不認金建華。
認下金建華,不僅得了一個事業有成的便宜兒子,還能以此為由,貼上去找林瓏要好處。
她換子不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嗎?
除非……
她早就和金建華通過氣。
想起金建華的反應,薑雲舒心下的這個猜測越來越清晰,線索仿佛串到了一起。
金建華絕對不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