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誌，現在李柔同誌正要出庭，時間很緊，麻煩你轉告她家裡人，請他們稍等片刻，等庭審結束再……”
“這……”
通訊員一臉為難，聲音壓低了些，搓著手帶著歉意：
“薑同誌，不是我們不攔，是李柔同誌的家人……情緒很激動，在外麵已經鬨了好一會兒了，我們實在勸不住，才……”
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那些人不是善茬，不好攔，也攔不住。
李柔不想給部隊添麻煩，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心緒：
“雲舒，謝謝你們……我……我先去見見他們。”
她頓了頓，像是給自己打氣，“很快就好，不會耽誤庭審。”
薑雲舒眉頭緊鎖，看著李柔強撐的平靜，心中的擔憂更甚。
她沒再阻攔，隻是沉聲道：“好，我陪你過去。”
一行人跟著通訊員，走向大院門口的招待室。
還沒走到門口，一陣尖銳刺耳的爭吵聲和咒罵聲就已經穿透薄薄的門板，清晰地傳了出來。
“……她李柔長本事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敢把男人告到軍事法庭？我們老李家的臉都讓她丟儘了！”
“就是，家醜不可外揚，她懂不懂規矩？強子可是個軍官，這以後還怎麼在部隊裡抬頭？”
“爹娘，這麼好的婚事給她真是糟蹋了，爛泥扶不上牆！”
“人呢？怎麼還沒來！懶死了！”
李柔的腳步在門外猛地釘住了。
這些來自家人的毫不留情的指責咒罵，如同冰冷刺骨的水兜頭澆下，她瞪大雙眼，臉色發白，嘴唇都褪去血色。
這熟悉的謾罵讓她長久以來被打壓的內心出現一絲遲疑。
是不是……是不是她真的錯了？
“李柔姐！”
薑雲舒立刻扶住她的手臂，剛剛聽到這家人的咒罵，她的神色已經沉了下來。
她朝著李柔點了點頭。
就是這個點頭，一瞬間似乎給了李柔力量。
對，她沒錯，她必須這麼做。
李柔的眼神重新凝聚起比之前更甚的堅定，伸手推開了那扇木門。
門內的喧囂驟然一靜。
小小的招待室裡擠滿了人。
父親李永平蹲在角落椅子上抽旱煙，母親王翠花叉腰站在屋子中央，一臉凶悍，大哥李剛看見李柔，瞪了她一眼，梗著脖子，妹妹李花抱著胳膊，嘴角掛著刻薄的冷笑。
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射向李柔。
“喲！我們的大功臣回來了？”
李花率先陰陽怪氣地開口，“怎麼著？把軍官男人送進大牢，這下可威風了？”
“李柔！你這個作死的賤貨！”
王翠花一個箭步衝上來，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李柔臉上：
“誰給你的膽子還敢報官了？你把強子告進去，他這軍官位置還能保住？你讓我們老李家以後怎麼在老家抬頭做人？我這張老臉都讓你丟儘了！”
“就是！你個蠢婆娘！你知不知道強哥幫了我多少？廠子裡的事可都靠他打招呼呢，現在好了，全讓你毀了！？”
李剛也氣勢洶洶地逼上前，氣急敗壞地揮舞著拳頭，唾沫橫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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