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合上後，手術繼續進行。
很快……
新的無菌鹽水被護士迅速連接加壓，冰冷的液體洶湧灌入江夫人那狼藉一片的腹腔，衝刷著致命的汙染源。
薑雲舒雙手穩定如磐石，依舊精準地鉗夾著那處破裂的小動脈，配合著陳院長的操作。
同時，神醫眼不放過衝洗液流過的每一寸角落。
“老師，左下方腹膜後有殘留碎屑，衝洗壓力需要加強。”
“右側有積血塊，吸引器！”
“小腸破口需要二次清創！”
她的聲音清晰，冷靜，每一個指令都直指要害，極大地提升了效率。
陳院長緊繃的神經在薑雲舒精準的輔助下稍微鬆弛了一絲絲，他全神貫注，小心地處理著破裂的腸管，進行精細的吻合。
時間在緊張的氛圍中流逝。
高度集中的精神壓力，消耗著手術室內每一個人的體力和意誌。
陳院長額頭滲出的汗珠越來越多，順著鬢角滑落，浸濕了無菌帽的邊緣。
護士不停地為他擦拭，但那汗意似乎源源不絕。
起初，他以為是高度緊張和疲勞所致，並未在意。
然而，漸漸地，一種難以言喻的不適感悄然爬上心頭。
先是視野邊緣出現了模糊，像蒙上了一層薄霧，緊接著，眩暈感毫無預兆地襲來，眼前的景象開始晃動。
陳院長握著持針器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老師？”薑雲舒敏銳地捕捉到了這絲異常，心頭一沉。
她抬眼看去，隻見陳院長臉色異常蒼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眉頭緊緊鎖著，似乎在強忍著巨大的痛苦。
陳院長用力閉了閉眼，試圖驅散那股眩暈。
但沒有用，再睜開時，眼前直接出現了重影。
手術台，腹腔創麵，薑雲舒關切的臉……都開始模糊晃動。
一股劇烈的頭痛針刺一般，狠狠鑿進他的太陽穴，心跳也驟然失序，擂鼓般在胸腔裡狂跳！
“唔……”一聲壓抑的悶哼從他喉嚨裡溢出。
“院長？您怎麼了？”旁邊的護士也發現了不對勁，聲音帶著驚恐。
陳院長猛地甩了甩頭，試圖保持清醒，但眩暈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湧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強撐著，聲音變得沙啞而虛弱，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藥……我的藥……”
他的降壓藥，出問題了？
陳院長患有高血壓多年，一直靠藥物穩定控製。
如果沒有吃藥，那這種在極度緊張疲勞狀態下爆發的血壓飆升，會引發劇烈的頭痛眩暈，視野模糊，甚至……中風！
他此刻的狀態，正是如此！
“快！叫……叫張醫生或者李醫生進來接手！”
陳院長用儘全身力氣虛弱喊道，一隻手死死抓住手術台的邊緣，指關節捏得發白，身體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搖晃：
“我……我撐不住了……快！”
“我去叫！”
離門最近的巡回護士臉色煞白，立刻轉身衝向手術室大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手術台上的江夫人生命體征還算平穩，但關鍵的腸吻合和後續縫合都還未完成！
陳院長的情況急轉直下，幾乎要栽倒，全靠旁邊的薑雲舒及時扶住，才勉強穩住。
他大口喘著氣，額頭冷汗涔涔，眼神渙散，顯然已經失去了主刀的能力。
兩分鐘了。
護士還沒回來。
“人呢？張醫生李醫生呢？！”薑雲舒的心沉到了穀底，厲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