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溫柔地籠罩著特護病房。
窗外的喧囂遠去,隻剩下心電監護儀規律而平穩的聲音。
薑雲舒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就著床頭燈柔和的光線,輕輕翻著一本高中課本。
病床上,陸時安依舊安靜地躺著,臉色比手術時好了許多,但依舊蒼白。
“時安。”
學了一會,薑雲舒放下書,拿起溫熱的毛巾,動作輕柔而熟練地為他擦拭臉頰:
“今天徐師長來了,他說你是軍區的驕傲,我知道,你一直都是。”
她用棉簽沾了溫水,小心地潤濕他有些乾裂的嘴唇。
“金家那邊,爸聽了我的建議,準備轉型了,做服裝品牌,搞點小貿易。”
她說著笑了笑,像是尋常夫妻拉家常一樣,把自己這幾天做的事一件件告訴他。:
“我自己呀,也準備開個廠子,不過應該是高考過後,你看,我厲害吧?”
“還有,寶寶們今天也很乖。”
她拉著他的手,輕輕覆在自己隆起的腹部,眼圈不由自主的紅了。
“他們都等著你醒來,親口叫你一聲爸爸,你答應過我的,要看著他們出生,要保護我們娘仨一輩子的,陸團長,堂堂軍人,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話音未落,腹中的雙胞胎仿佛真的聽到了媽媽的呼喚,輕輕動了那麼一下。
隔著層薄薄的衣衫,那份鮮活的生命力清晰地傳遞到她的掌心,也仿佛顫到了陸時安的指尖。
薑雲舒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低下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
燈光柔和,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緩慢。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也流淌著無聲的眷戀和等待。
就在薑雲舒又一次輕輕捏了捏陸時安的指尖,準備起身去換水時。
她掌心裡,那隻被她溫暖包裹著的手,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微弱到幾乎難以察覺。
但薑雲舒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間,凝固了。
掌心中微弱的觸動,像一道微不可察的電流,讓薑雲舒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不敢動,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那隻是自己的幻覺。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幾秒鐘後,那隻手的手指,又極其緩慢地,再次蜷縮了一下。
這一次,力道比剛才清晰了一點,真切地摩擦過她的掌心。
不是幻覺!
薑雲舒瞬間眼眶通紅,猛地抬起頭,視線死死鎖在陸時安的臉上。
他的眼睫在輕微地顫動,眉頭也無意識地蹙起,似乎對抗著某種不適。
“時安?時安!你是不是聽見了?你能聽到我說話嗎?陸時安!”
薑雲舒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和急切的呼喚,她俯下身,靠近他的耳邊:
“陸時安,醒醒。”
也許是她的呼喚起了作用,陸時安的眼皮艱難地掀開了一條縫隙,露出的瞳孔有些渙散,適應著病房裡的光芒,顯得迷茫又虛弱。
陸時的的目光緩慢地移動,最終定格在薑雲舒盈滿淚水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