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舒心頭揪了一下，這個認知讓她瞳孔微縮。
她屏住呼吸，又向前走近了幾步，目光緊緊鎖住那個在垃圾堆裡艱難翻找的佝僂身影。
不會錯！
儘管老人麵容枯槁，滿是汙垢，花白的頭發亂如蓬草，身形也比記憶中的葉老爺子消瘦了一大圈。
但那眉宇間的輪廓，分明就是葉老爺子！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薑雲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位曾經精神矍鑠，愛開玩笑的葉老爺子，怎麼會淪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葉老爺子對自己來說，如同親爺爺一般，眼見他如此，一股酸澀猛地衝上薑雲舒的鼻尖，她的眼圈瞬間就紅了。
光天化日之下，是誰？
竟敢如此作踐一位國家功臣！
薑雲舒強壓下心中的震怒和心酸，快步上前，想碰又不太敢碰：
“葉爺爺？是您嗎？”
老人本來正專注於翻找能吃的東西，被這突然的聲音驚動，茫然地抬起頭。
他一雙渾濁不堪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有些呆滯地看向薑雲舒。
看了好久，那目光才仿佛穿透了迷霧，漸漸聚焦。
當他終於認出眼前這個衣著體麵，容顏俏麗的女子是誰時，瞬間，巨大的難堪淹沒了他。
老人的嘴唇哆嗦起來，淚水奪眶而出，衝開臉上的汙跡。
他下意識地就想把自己藏起來，想要躲開，聲音嘶啞而微弱：
“不……不是……你認錯人了……認錯了……”
他甚至想用手擋住自己的臉。
薑雲舒心如刀絞，一把抓住老人那隻枯瘦如柴，布滿傷痕的手，不容他躲避。
“我沒認錯，葉老，我是雲舒啊，您怎麼會在這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薑雲舒的目光迅速掃過老人身上那件破爛得幾乎無法蔽體的單衣，聲音控製不住地哽咽起來。
感受到薑雲舒手上傳來的溫暖和力量，葉老爺子掙紮的力道慢慢消失了。
“雲，雲舒啊，你來北京了。”
他嘴唇緩緩上揚，露出一個難堪的笑容：“可惜老爺子我，現在是沒辦法招待你了。”
現在不是說話的地方。
薑雲舒靜下心神，壓住心酸，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葉老爺子的胳膊，將他拉了起來。
“您先和我來，您吃飯了嗎？走，我帶您先去吃點東西，換身乾淨衣服。”
葉老爺子遲疑了一下，但腹中的饑餓和眼前的困境讓他最終沒有拒絕這份雪中送炭的溫暖。
半個小時後。
終於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一身乾淨舒適棉布衣服的葉老爺子，坐在賓館房間裡，對著眼前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絲麵狼吞虎咽。
他吃得很快，顯然是餓極了，也顧不得太多禮節。
薑雲安靜地看著他，心裡酸澀難當，默默地將一杯溫水推到他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