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中間用一道齊胸高的矮牆隔開,矮牆兩側放著固定的木頭椅子。
犯人和探視者可以麵對麵坐著,距離很近,但會有獄警在一旁監督,談話內容也需要注意。
周耀華被安排坐在矮牆的一側,小手緊張地放在膝蓋上,低著頭。
不一會兒,對麵沉重的鐵門打開,一個穿著灰色囚服,剃著光頭,麵容憔悴灰敗的男人走了出來。
正是周世山。
幾年的牢獄生活磨掉了他的性子,隻剩下渾濁眼神裡的陰鬱和不時閃過的不耐與戾氣。
他機械地走到椅子前坐下,抬眼看向對麵,本以為又是薑雲舒派來的人來說些無關痛癢或者敲打他的話,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瘦小的,有些眼熟的孩子。
他皺起眉頭,仔細辨認了一下,才不確定地開口:
“……耀華?”
周世山心裡瞬間拉起警報。
薑雲舒怎麼會讓這孩子來看他?
又想來耍什麼花招?
示威?
還是看他的笑話?
他覺得周耀華在金家養尊處優三年,早被薑雲舒洗腦了。
來看他這個落魄的生父,無非是憐憫或者嘲諷。
周耀華抬起頭,看到周世山的樣子,仿佛被嚇到了,眼圈瞬間又紅了。
他小嘴一癟,帶著哭腔喊道:
“爸爸……爸爸!是我,我是耀華!”
他這反應倒是讓周世山愣了一下。
沒等他細想,周耀華已經隔著矮牆,伸出小手似乎想去抓他,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爸爸,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他們都不讓我見你……嗚嗚……”
周世山眼神裡的戒備更深了,他冷冷地看著周耀華表演,不為所動,甚至帶著一絲譏誚:
“想我?在金家吃香喝辣,還能想起我這個坐牢的爹?是薑雲舒讓你來的?她又想乾什麼?”
周耀華用力搖頭,哭得更凶了,聲音卻壓得低低的,確保旁邊的獄警聽不真切:
“不是,不是媽媽讓我來的,是我自己偷偷跑出來,求警察叔叔帶我來見你的,爸爸,我知道你做了錯事,可是你是我爸爸啊……”
他一邊哭,一邊悄悄觀察著周世山的表情。
隨後,用極低極低,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夾雜在哭聲裡飛快地說了一句:
“……爸,上輩子,上輩子你假死之後,薑媽媽一個人帶我很辛苦……”
嗡!
周世山的大腦仿佛被重錘擊中,猛地一片空白!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盯著眼前哭得稀裡嘩啦的兒子!
什麼上輩子?
薑媽媽?
周耀華在說什麼?
周世山的心臟瘋狂跳動起來。
他向前傾身,雙手緊緊抓住矮牆的邊緣。
“……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爸爸,媽媽雖然得了癌症死了,但是我很想她,我知道你也很想她,她就應該像上輩子一樣……”
周耀華緩緩說出來。
這下子,周世山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