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蝕的集裝箱在黎明前投下蛛網般的陰影,陳峰盯著掌心發燙的銀戒,母親臨終前的體溫仿佛穿越二十年時光,在金屬表麵烙下不可磨滅的灼痕。警笛聲早已遠去,卻在耳道裡留下蜂鳴般的餘震,像某種危險的倒計時。當第一縷陽光爬上集裝箱頂時,碎石堆後傳來鞋跟碾磨砂礫的輕響——是記憶中無數次午夜夢回的腳步聲。
“好久不見,陳峰。”
沙啞的女聲混著鹹澀的海風襲來,林悅從陰影中走出,風衣下擺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她頸間銀鏈晃動,墜著與陳峰identica的半枚齒輪戒——那是二十年前他們在警校後山刻下的“生死契約”,此刻卻在幽暗中泛著冷光。
“這二十年,你踏碎多少塊碼頭的磚石?”林悅駐足五步外,眼影下藏著不易察覺的震顫,“翻遍多少份死亡檔案?在多少個淩晨三點,對著你父母的照片磨鈍了複仇的刀刃?”
陳峰的指節捏得發白,匕首在掌心割出細痕:“你背叛時,可曾想過我在停屍房數著父母身上三十七道刀傷?可曾聽見我在孤兒院對著鐵窗喊啞的喉嚨?”
話音未落,一道刺目車燈劈開黑暗。摩托車急刹在十步外,蘇瑤摘下頭盔,警服下的戰術背心沾著泥點——正是三日前陳峰在廢棄工廠留的線索。
“我就知道你會來。”蘇瑤的槍口對準林悅,卻在望向陳峰時顫了顫,“上周你在便利店買的繃帶,還留著半片碘伏棉——你總學不會照顧自己。”
林悅的目光在蘇瑤頸間的藍絲帶停留半秒,忽然笑了,笑得比哭更難看:“原來警隊的‘明日之星’,是靠給齒輪組織當線人爬上來的?你父親在緬甸輸掉的三百萬,夠買多少份屍檢報告?”
蘇瑤的瞳孔驟縮,扳機指節泛白:“你以為我想?他們監聽我母親的病房,連輸氧管的電磁閥都能遠程關閉——”
“夠了!”陳峰突然暴喝,銀戒在掌心燙出紅印,“二十年前碼頭縱火案,監控錄像裡有個戴鹿皮手套的身影——”他轉向林悅,“和你今天發給我的匿名郵件裡,齒輪組織高層的手部特寫一模一樣。”
林悅還未開口,集裝箱頂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一顆狙擊子彈擦著陳峰發梢釘進牆麵,激起的鐵鏽混著血珠濺在蘇瑤的藍絲帶上。黑衣人從四麵八方湧來,為首者摘下防毒麵具,竟是警隊張副局長。
“演了十年孤膽英雄,不累嗎?”張副局長鼓掌走近,目光落在陳峰的銀戒上,“你父親創建齒輪組織時,可曾想過兒子會變成撬開鎖鏈的扳手?”
陳峰如遭雷擊。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的紙條在記憶中翻湧:“相信齒輪的另一半”——不是指複仇,而是指周明遠突然從陰影中走出時,掌心那枚與之嚴絲合縫的半戒。
“阿峰,你父親發現組織失控時,已經把核心證據嵌進碼頭地基。”周明遠的西裝染著機油,正是陳峰上周在汽修廠追蹤的氣味,“當年我假死潛入,林悅表麵背叛,實則是在幫我傳遞加密信息——包括你十五歲那年,在孤兒院救下的藍絲帶女孩。”
蘇瑤的槍口猛地下垂:“原來你都知道……”她盯著林悅,“所以你讓我把陳峰引到碼頭,不是為了滅口,是為了——”
“為了讓他親手拚合齒輪。”林悅扯開風衣,腰側紋著與集裝箱鎖孔相同的齒輪圖案,“你以為警隊係統裡‘陳峰父母畏罪自殺’的記錄,是誰改的?”
張副局長突然舉槍。槍響的瞬間,周明遠撲向陳峰,溫熱的血濺在銀戒上,將兩枚齒輪染成猩紅。黑衣人包圍圈收縮時,林悅突然拽著陳峰撞向集裝箱暗門,蘇瑤的藍絲帶在混戰中飄落,露出與陳峰相似的眼角疤痕。
“芯片在你父親當年刻的航海圖裡!”周明遠躺在血泊中,手指向陳峰胸前的銀戒,“舊鐘表店的座鐘三點響十二聲,是打開數據庫的密碼——”
暗門在身後轟然關閉。潮濕的密道裡,陳峰摸著牆麵上凹凸的齒輪紋路,忽然想起母親常哼的搖籃曲,每句結尾都暗藏摩爾斯電碼。林悅的喘息聲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她忽然抓住他的手,按在冰涼的金屬壁上:“你父親留了段錄音,說藍絲帶女孩是你……”
話未說完,密道儘頭傳來引擎轟鳴。雪亮的車燈中,駕駛座上那隻戴著鹿皮手套的手緩緩抬起,正是陳峰在父親遺物照片裡見過的姿勢。林悅突然把他推向暗門的另一出口,自己迎向光束:“去城南舊鐘表店!你父親說,當銀戒發燙時,就去看當年救的流浪貓——項圈上刻著所有齒輪的起點!”
陳峰在拐角處回望,看見林悅與車內人對峙:“你總在殺人前擦手套,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樣。”“悅悅,你跟了老周十年,就為了護著這個逆子?他父親把你扔進組織當誘餌時,可沒手軟。”
密道外的晨光裡,陳峰摸出芯片,上麵的倒計時正跳向002959。銀戒內側,不知何時浮現出極小的刻字:“藍絲帶女孩,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遠處,舊鐘表店的鐘聲突然響起,明明是清晨七點,卻敲了十二下,像某種跨越時空的應答,在即將揭曉的真相裡,掀起第一波驚濤。
他低頭看著掌心兩枚拚合的齒輪,突然明白母親臨終前的話:“陰影裡的光,從來不是非黑即白。”而此刻握在手中的,何止是證據,更是父親用二十年時光,在黑暗裡為他鑿出的,半扇通向光明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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