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後背死死貼著潮濕黏膩的牆壁,牆皮剝落的碎屑簌簌落在脖頸間,混著冷汗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濃重的霧氣將路燈暈染成詭異的橙紅色光斑,趙永年手中的齒輪鑰匙在光影交錯間泛著青幽幽的冷光,那形狀與他在檔案室見過的機密文件鎖扣如出一轍。喉結艱難地滾動著,他的大腦仍在飛速運轉——從李明被滅口的瞬間,到現在趙永年的現身,所有碎片都在拚湊出一個令人脊背發涼的真相。
“你早就滲透進警局了?”他的聲音沙啞乾澀,方才被李明打暈時後腦勺的鈍痛此刻愈發清晰,太陽穴突突直跳。陳峰餘光瞥見自己散落一旁的配槍,金屬表麵蒙著層薄灰,扳機處還沾著半片枯葉,那模樣與記憶中鋥亮的樣子判若兩物。他突然想起三天前趙永年曾拍著他的肩膀,熱情邀請他去射擊場練槍——原來那時,對方就已經完成了偷梁換柱。
趙永年將鑰匙揣進深灰色風衣口袋,皮鞋碾過滿地狼藉的玻璃碴,細碎的脆響在寂靜的巷子裡格外刺耳。陳峰注意到對方擦得鋥亮的鞋尖沾著新鮮的泥土,和檔案室門前花壇裡的土質顏色一模一樣。“三年前你師父帶隊剿滅地下賭場那次,記得嗎?”趙永年的聲音像毒蛇吐信般滑過耳畔,他慢悠悠地踱步,身後拖長的影子在牆上扭曲變形,“子彈穿透老周胸膛的瞬間,我就在二樓的通風管道裡看著。”
陳峰瞳孔驟縮,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記憶如潮水翻湧,他想起葬禮上趙永年紅著眼眶拍著他肩膀說“節哀”,溫熱的掌心仿佛還帶著溫度;想起自己晉升刑警隊長時對方塞來的那瓶威士忌,琥珀色酒液在玻璃杯裡搖晃的樣子。此刻想來,那抹暖意不過是毒蛇吐信前的偽裝。“所以...那些貪腐案的線索,都是你故意泄露的?”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在顫抖,胃部因憤怒與震驚泛起陣陣惡心。
“你以為警局內部的貪腐案真是你查出來的?”趙永年冷笑,從懷中掏出一個牛皮紙袋,動作帶起的風卷著巷口的塑料袋撲簌簌作響。陳峰盯著對方無名指上的翡翠戒指——那本該是師父留給師母的遺物。文件散落在陳峰腳邊,最上麵那張赫然是他上周才簽署的調職申請,墨跡未乾的簽名此刻像個諷刺的笑話。“現在整個調查組都在查‘內鬼’,而你,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遠處傳來警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陳峰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昏迷前發給同事的定位,此刻反而成了催命符。他偷偷摸向褲兜,卻摸到一團潮濕的紙漿——手機不知何時被人浸透了水。趙永年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舉起手機晃了晃,屏幕藍光映得他的臉陰森可怖:“李局已經收到匿名舉報,說你與李明勾結銷毀證據。猜猜看,當他們發現李明的屍體和你手裡的槍...”
陳峰的指尖突然觸到褲袋裡硬邦邦的金屬片——是半枚齒輪,邊緣還帶著毛邊,那是三天前他在檔案室翻找文件時,從鎖扣上意外掰下來的。當時他以為是年久失修的零件,此刻卻像被雷劈中般猛然驚醒:趙永年手中的完整鑰匙,與這半枚齒輪嚴絲合縫。
“等等。”他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連自己都驚訝的鎮定。趙永年的腳步頓住,路燈的光斑恰好落在他風衣第三顆紐扣上——那枚刻著“永達安保”標誌的銅扣,和李明攥著的紐扣一模一樣。陳峰盯著對方揣鑰匙的口袋,突然想起師父臨終前塞在他手裡的紙條,當時以為是血字模糊的錯覺,此刻卻清晰如昨:“齒輪轉動時,看鐘擺。”
巷口老鐘樓的指針正指向十點十五分。陳峰餘光掃過趙永年身後牆上的電子鐘,突然福至心靈——檔案室的機密文件櫃有雙重鎖,除了物理鑰匙,還需要特定時間的鐘擺頻率作為密碼。李明拚死留下的“永達”紐扣,不僅是指認凶手的證物,更是暗喻“永達安保”係統的破解時間。
“你以為用我的調職申請就能定罪?”陳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後背的冷汗浸透襯衫卻毫無察覺,“上周我去永達安保查賬時,故意在係統日誌裡留了個後門。”他盯著趙永年驟縮的瞳孔,想起李明在醫院icu外對他使的眼色——原來那時他們就懷疑到了趙永年,隻是苦於沒有證據鏈,“剛才你啟動鑰匙的瞬間,係統已經自動向省廳發送了異常警報。”
趙永年的手突然伸向腰間。陳峰本能地去摸槍,卻摸到冰冷的塑料玩具——這才驚覺,自己的配槍早在射擊場被調包時,就被換成了模型。但此刻他反而笑了,笑得肩膀發顫:“省廳的反貪組今早剛入駐,他們現在應該正在解析你辦公室的保險櫃,包括你藏在威士忌酒瓶裡的錄音筆。”
老鐘樓突然敲響了整點報時。趙永年的手機在這時瘋狂震動,屏幕上跳出一連串“永達安保係統崩潰”的警告。他盯著陳峰,終於發現對方胸前的銀哨子——那是師父當年的警徽配飾,此刻正被陳峰用拇指摩挲著,而哨子底部,赫然刻著與齒輪鑰匙相同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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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最後一條消息發送成功的提示,在黑暗中閃爍如炬。
趙永年的冷笑突然僵在嘴角。陳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巷子儘頭的陰影裡,本該趕來支援的特警隊伍中央,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緩步走出——是今早剛被他彙報過案情的李副局長。那人腰間的配槍皮套開著,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前方,而握槍的手,分明在微微發顫。
“小陳啊,”李副局長的聲音帶著夜霧的潮氣,警服領口處露出半截銀色項鏈,正是陳峰上周在李明屍體旁撿到的同款,“你師父要是泉下有知,該多心寒。”他抬手時,袖口滑落的瞬間,陳峰瞥見一道三厘米長的疤痕——和檔案室監控裡撬鎖賊人的傷口位置分毫不差。
老鐘樓的報時聲還在回蕩。陳峰後頸的寒毛突然倒豎,這才驚覺所有特警的戰術靴都沒發出腳步聲——他們踩著橡膠底的動作,分明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步態。趙永年趁機退後兩步,指尖按向風衣內袋的遙控器,嘴角扯出猙獰的笑:“你以為省廳反貪組真的信了你?看看他們發的加密文件吧。”
陳峰的手機在這時彈出一條短信,鎖屏界麵上“證據已銷毀”的紅色警告格外刺眼。他突然想起李明臨終前塞給他的u盤還在褲兜,摸出來時卻發現外殼溫熱——有人在他昏迷時植入了微型電磁脈衝裝置,此刻正發出規律的蜂鳴,和巷口電子鐘的秒針跳動完全同步。
“滴答。”
十二聲鐘響的餘韻裡,陳峰聽見趙永年按下遙控器的輕響。遠處警局方向騰起刺目火光,濃煙中隱約傳來檔案樓承重柱斷裂的悶響。而李副局長槍口抬起的角度,恰好對準了他胸前的銀哨——那枚刻著齒輪紋路的哨子,此刻正在趙永年的遙控器燈光下,反射出詭異的血紅色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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