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水汽裹著鐵鏽味撲麵而來,管道頂的冷凝水啪嗒滴進積水,濺起細碎漣漪。林硯之攥緊趙猛的褲腳,指腹蹭過他混著血漬的磨邊布料——方才為護她躲開探測器掃描,這人硬生生撞在管道接口上,後腰的血正順著褲縫往下淌,在渾濁積水中暈開淡紅的霧,像條無聲遊動的紅蛇。
“強才活得久。”她咬著牙翻出止血凝膠,指尖剛觸到傷口就被趙猛按住。他指節泛白,手背上青筋突突直跳,聲音卻穩:“這玩意兒遇血發光,找探測器,彆浪費。”
頭頂應急燈忽明忽暗,橙黃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淺陰影。趙猛抬手在鏽跡斑斑的管壁敲三下,“篤篤篤”的悶響撞在管道裡蕩出回音。三秒後,斜上方傳來同樣的叩擊,像黑暗裡有人輕拍手掌。林硯之瞳孔微縮——這是父親教的“安全”暗號,說隻有“同路的老骨頭”才懂。記憶突然湧來:七歲那年父親背她穿管網,煙草味混著水聲,說“暗語是黑夜裡的手,能拉住自己人”。
“是周叔?”她輕聲問,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父親留的匕首木柄。
“老周在三號節點望風。”趙猛扶著她往岔路挪,積水沒過腳踝,每步都帶起嘩啦水聲,“你爹總說,管網得有三隻眼——前看路,後防狼,頭頂聽聲辨方向。”
腰間通訊器突然滋滋作響,老周沙啞的聲音鑽出來,混著金屬摩擦聲:“老趙,探測器群往你們方向偏了,速度比預估快一倍!”
“知道了。”趙猛按了按通訊器,“讓小張在淨化區備強磁屏障,丫頭的血引信快激活了。”
“丫頭能聽見嗎?”老周的聲音頓了頓,添了暖意,“你爹總說你敲暗號的節奏比他穩,像鐘表齒輪,剛才聽見‘短短長’,我這心才算落了地。”
林硯之眼眶一熱。父親的話突然在耳邊響:“暗號是死的,但丫頭的節奏裡有股勁兒,彆人學不來。”原來他早把她的節奏刻進了他們的默契裡。
身後驟然炸起尖銳的嗡鳴,頻率越來越高,像鋼針鑽耳膜。林硯之回頭,三道幽藍光正貼著水麵遊來,水波被光束劈開,翻湧出銀鱗般的光。
“來了!”趙猛摸出電磁脈衝器,通訊器裡老周急喊:“左前三米有檢修平台!快上,探測器對垂直移動反應慢!”
林硯之被托上平台,剛穩住身形就聽見趙猛悶哼——後腰傷口撞上了平台邊緣。他卻從懷裡掏出個巴掌大的金屬盒,盒麵刻著褪色的星星:“你爹的引信調節器,滴血上去能控探測器範圍。”
她咬開手臂紗布,血珠滴在盒上瞬間滲進去。盒麵星星亮起暖黃微光,身後嗡鳴聲竟弱了半分。父親筆記裡的話突然清晰:“引信隨血脈動,需持盒人靜心,方能控其勢。”
“你爹總說,丫頭在肯定比我們機靈。”趙猛調試脈衝器,應急燈光掃過他滲汗的額頭,眼底卻藏著懷念。
通訊器裡老周咳著喊:“淨化區閘門快關了!過閘門敲‘長短長’,你爹留的開門暗號,節奏勻著點,像小時候他牽你走路那樣!”
林硯之鼻子一酸。十歲學暗號時總敲錯節奏,父親就蹲下來握她的手慢慢敲:“彆急,跟著心跳走,爹的心跳永遠等你。”
趙猛拽著她跳下平台,積水沒過膝蓋,冰涼激得她打顫,卻讓腦子更清醒。她忽見趙猛傷口邊緣泛著銀光,和金屬盒星星同色同頻——父親筆記裡“共生血,以舊護新”的字跡突然浮現,原來趙猛的血一直在為她鋪路。
“老周把探測器引去反方向了!”通訊器裡傳來老周帶喘息的聲音,“好路要留給該走下去的人!”
林硯之眼淚砸進積水,混著銀星狀的氣泡炸開。她深吸一口氣,按趙猛的吼聲抬手,匕首柄在管壁敲出“長短長”的節奏,每下都穩如當年父親握著她的手。嗡鳴聲驟變,探測器光束在三米外亂晃,再沒靠近。
趙猛按下脈衝器,電流漫過管道,銀星氣泡劈啪炸開,照亮前方緊閉的金屬閘門。“老周,撤!”他喊著,聲音發虛卻亮。
“不急,得看著丫頭進閘門。”老周的笑聲混著咳嗽,“告訴你爹,他丫頭的暗號敲得比誰都準。”通訊器戛然無聲。
林硯之推開門,走進淨化區的瞬間,在門框上敲了四下“短長短長”——這是她創的暗號,意思是“我帶著你們的星星來了”。
閘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嗡鳴。林硯之望著暗格裡落灰的木箱,掌心金屬盒突然輕顫,像遙遠的地方有人用暗號回應:“丫頭真棒”,帶著父親和老周的溫度,暖得她眼眶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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