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水漫過肘部時,劉三的嗚咽在雨裡發顫。他手腕在泥地裡摳出慘白的月牙,金勞力士表盤上的碎光晃得人眼暈,混著嘴裡的求饒:“韋警官!黑狼!都是黑狼逼我的!賬本副本我藏在——”
“楊桃藏的東西。”韋沐林的聲音裹著雨珠砸下來,滲血的指節扣得更緊。積水裡的血腥味漫上來,讓他想起楊桃總說的那句“水裡藏著太多事,得有人敢往下紮”。他肘彎的傷口被冷水泡得發麻,卻死死壓著劉三後頸——他記得楊桃最後撲向的石縫,那裡一定有比賬本更重的東西。
“吱呀——”倉庫鐵皮頂突然發出呻吟。破窗外探進三道黑影,開山刀的寒光刺破雨幕。黑狼踩著窗台躍下時,刀疤在手電光裡扭成條蜈蚣,“姓韋的,挺能找啊。”他刀刃轉了個冷弧,“楊桃死的時候,手裡還攥著半顆銀杏果呢。”
韋沐林猛地拽起劉三往側翻。刀鋒擦著他發梢劈進積水,激起的泥點濺在賬本封麵上,泡開的“臨港九號倉”字樣在水光裡晃。他反手將劉三鎖在鏽鐵架上,手銬“哢嗒”聲撞碎雨響:“小王,帶法醫上來!”
“急什麼?”黑狼突然笑,抬腳踹飛鐵桶。鐵皮在地上滾出刺耳聲響,“這倉庫底下埋著二十公斤炸藥,陪楊桃上路,夠體麵了吧?”他刀指韋沐林腳邊的賬本,“你真以為她藏的是這破紙?”
“是銀杏果。”韋沐林彎腰時,後腰的舊傷被雨水泡得發僵。賬本裡飄出片銀杏葉標本,葉脈間的暗褐色血跡洇開,像楊桃總在晨跑時撿的那些——她說這樹葉能活千年,根能鑽透花崗岩。
“攔住他!”黑狼的吼聲裡炸出驚慌。
韋沐林已撲向石縫。瘦高個的槍響擦著耳際飛過,子彈打在磚牆上迸出火星。他手剛伸進石縫,指尖就觸到片冰涼的硬殼——是顆被體溫焐得半乾的銀杏果,果殼裂口裡,u盤的邊角硌著手心。
“楊桃說過,苦東西能敗毒。”他攥緊果殼的瞬間,黑狼的刀已劈到眼前。
刀鋒帶著腥氣掃過鼻尖時,韋沐林猛地矮身,右肘狠狠撞向對方肋下。他聽見骨裂的悶響,自己的傷口卻被對方反撲的力道扯開,血珠混著雨水砸在積水裡,像極了楊桃倒下那天,落在銀杏葉上的紅。
“她求我留條命時,可比你軟多了!”黑狼的刀疤在獰笑裡抽搐,左手突然掐住韋沐林的咽喉。積水裡的碎玻璃碴紮進掌心,韋沐林卻像沒知覺,攥著銀杏果的手狠狠砸向那張刀疤臉——硬殼裂開,黏糊糊的果肉混著血水流了黑狼滿臉,那股特有的澀臭味漫在雨裡,像楊桃辦公室抽屜裡那罐沒吃完的炒銀杏果。
黑狼痛得嘶吼,匕首從靴筒滑進手。寒光刺向咽喉的刹那,韋沐林偏頭躲開,順勢咬住對方手腕。鐵鏽味混著血腥味在舌尖炸開時,他看見黑狼眼裡的驚惶——像被踩住七寸的蛇。
“砰!”小王的防爆盾撞在黑狼後腦勺上。韋沐林被掀翻在地時,看見對方軟下去的臉,嘴裡還在嗬嗬地罵:“黑老大不會放過……”
積水漫過腳踝,帶著血往排水口流。韋沐林撐著地麵站起,後腰的血把警服浸出深色的痕。他將u盤塞進證物袋,指腹沾著銀杏果肉的澀,突然想起楊桃最後發的消息:“銀杏果裡有鑰匙。”
“韋隊!”小王指著鐵架上的劉三,對方褲腳在水裡泡出深色的濕痕,牙齒打顫得像篩糠,“他說……說有個戴金絲眼鏡的,讓他盯緊楊桃藏的東西。”
警燈的紅藍光芒掃過倉庫外牆,野草叢裡的銀杏幼苗被雨壓彎了腰,根須卻死死扒著石縫裡的泥。韋沐林望著那抹新綠,突然懂了楊桃說的“紮根發芽”——不是證據見光的瞬間,是像這果核,哪怕被踩進泥裡、砸得粉碎,隻要那點生機還在,總有一天能頂開頑石,把陽光引到最深的暗處。
遠處汽笛又響了,悠長地漫過雨幕。韋沐林摸出那片銀杏葉標本,雨水衝刷著葉脈上的血跡,恍惚間竟像看見楊桃舉著顆銀杏果笑:“沐林哥,你看這紋路,多像把鑰匙啊。”
積水退去的地麵上,賬本殘頁正往排水口漂。最末一張停在石縫邊,被泡白的紙頁上,“臨港九號倉”字樣旁,印著半枚帶血的銀杏果壓痕——那是楊桃用命埋下的種子,此刻在警笛餘韻裡,正等著破土的聲響。
喜歡打工歲月:隱藏在城市角落的秘密請大家收藏:()打工歲月:隱藏在城市角落的秘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