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倒刺在富安手背上犁出五道血溝,他疼得弓起身子,韋沐林的鐵假肢已碾上他的斷腿舊傷。"嗷——"富安的慘叫卡在喉嚨裡,冷汗浸透後背那件補著碎花布的破工裝——那是他婆娘用舊窗簾改的,腋下的針腳早被汗水泡得發僵。
"鬆開?"韋沐林俯身,斧刃貼著富安汗濕的鬢角劃過,鐵假肢的齒輪哢嗒轉動,"當年你從腳手架摔下來,抱著我腿哭求彆報工傷時,怎麼沒想過鬆開?"他猛地碾動假肢,富安疼得蜷縮如蝦,青藤趁機纏上他脖頸,倒刺紮進咽喉側的皮肉,血珠滾進衣領。
"你懂個屁!"富安唾沫星子噴在韋沐林的工裝褲上,"我是怕工頭扣你工資!"他想抬頭撞去,卻被斧柄死死按在地上。青藤根須吸著他的血,像極了那年他看著韋沐林替自己背黑鍋,被工頭打得嘴角淌血時,心裡那股又疼又恨的窩囊勁兒。
"怕我被扣工資?"韋沐林扯下富安胸前的舊工牌,泛黃照片上的富安還沒瘸腿,穿著安全服站在塔吊下,"你偷賣工地鋼筋換酒錢時,怎麼不怕我丟飯碗?"他將工牌狠狠拍在富安臉上,"你婆娘躺醫院等救命錢,你卻把賠償款輸在賭桌時,倒想起兄弟情了?"
富安的掙紮突然軟了,隻有斷腿的劇痛在叫囂。這時貨箱裡傳來鐵鏈拖曳的銳響,陸樹銘的銅哨聲陡然拔高——老周脖頸的血藤已勒出紫痕,暗紅藤蔓尖端像淬毒的針,正往他眼球裡鑽。
"韋沐林你看清楚!"陸樹銘扯斷老周胸前的"城東貨運"工牌,腳邊麻袋露出沾著水泥的工裝褲褲腳——那是上個月失蹤的三個夜班裝卸工的,"這些扛大包的,都是我養藤的好養料!"
李軍突然發動液壓叉車,鐵臂撞向貨箱立柱。陸樹銘身後的藤筐翻倒,血藤落地瘋長,卻被李軍甩來的傳動鏈纏住——鏈節上的機油讓血藤嗤嗤冒煙。"老周替你頂過工傷黑鍋,富安幫你偷運過違禁品!"李軍胳膊上的燙傷疤在月光下泛白,那是去年卸氨罐時留下的,"我們拿命換飯吃,不是讓你當肥料的!"
富安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咆哮,青藤倒刺紮進肉裡反而激出狠勁。他瞅準韋沐林踹向陸樹銘的空檔,一口咬在青藤根部——那裡沾著他的血,藤蔓竟劇烈抽搐起來。"這青藤是用我們工傷賠償款灌的催生劑!"富安牙床淌血,"你當老子不知道?"
韋沐林的鐵假肢在水泥地上碾出半寸深的溝,斧刃劈開纏向李軍的血藤,汁液濺在手背燙出燎泡。"陸樹銘,三年前暴雨夜,是誰把你從淹水的貨櫃裡拖出來的?"他猛踹貨箱側門,露出貼滿泛黃考勤表的陶罐,"血藤的根,就埋在咱們當年一起鋪的水泥地下吧?"
陸樹銘臉色驟變,銅哨吹得更急。血藤突然豎起,頂端綻開米粒大的白花,甜腥氣漫開來。老周猛地掙脫,掏出半截打火機——那是給貨車司機點煙順來的,摁在花叢上。硫磺焦糊味炸開,血藤蜷成暗紅麻花。"夜班兄弟湊錢買的硫磺粉!"老周指甲縫裡還嵌著木屑,"你燒了工資單,燒不掉我們流的汗!"
富安用碎玻璃割斷青藤,抓起磨得鋥亮的扳手砸向陸樹銘膝蓋——那是老周省獎金買的。韋沐林的鐵假肢踩住陸樹銘握哨的手,假肢彈簧上纏著張嬸織的毛線套。
警笛聲漸近時,血藤在硫磺中枯萎,露出根部纏著的工牌。最底下那張是韋沐林的,照片上的他穿著新工裝,站在"安全生產"的褪色霓虹下。鐵假肢篤篤敲著地麵,像在數這座城市裡,被遺忘的血汗與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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